傍晚时,陈星被绑住手脚扔在了肖英的脚下。肖英瞧着陈星,冷笑道:“陈掌柜倒是生的英俊!”
陈星不搭腔,心里暗暗悔恨。晌午时找着玉翠,被她东拉西扯了一通,几近傍晚时,玉翠才向陈星提及自己初十那日见有人将栾欢月掳到小时雍坊。有意无意地提起若他一人救下栾欢月,难保她不会以身相许。
陈星本想只会许云鹤及郕王一声,但犹豫再三,却还是决定一人前往探查一番。若是趁其不备,救下栾欢月,也许自己真还有些机会。可如今自己被抓,连个可报信之人都没有,陈星只恨自己那是迷了心窍,听了玉翠的鬼话。
正想着,就见一大汉,端来了两碗汤药,味道刺鼻,陈星直觉不好,怒道:“你们想做甚!若今日不放了我与栾小姐,郕王见我一夜未归,明日定会寻来!你们不怕郕王拿你们法办?”
肖英得意一笑道:“陈掌柜不必吓唬我,先喝下这碗海马汤,咱们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慢慢谈。”
陈星一惊,海马汤是个什么东西,他多少有些了解。它虽比不上春药,但却也是房事中的一大利物,男子喝下自然勇猛无比。正待说什么,大汉已然端着药碗便往自己的嘴里灌,滚烫的药,生生被自己咽了下去。
似乎是嫌药效不够,肖英又示意大汉给陈星灌了第二碗方才作罢。肖英满意地笑着,用手挥了挥手空中弥漫地浓重药味,掸了掸衣袖,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时辰,大汉见陈星面色有些潮红,估摸着药效开始发作,拽着他便去了栾欢月被关的屋子,给他松了绑,出了门,又加了把锁。
陈星四顾望了望,便见塌上栾欢月浑身无一遮挡,双手抱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头发干,轻声喊了句:“栾姑娘?”
栾欢月听到陈星的声音,身子一紧,但此刻周围可遮挡之物早已被人都清走,哪里还有什么可遮挡的东西。她只得把自己身子抱的更紧,低着头道:“陈小哥,你背过身去!”
陈星望着她眼睛有些直,心里知道该背过身去,眼睛却无法从她身上拔除,直到她开口,方才恍悟过来,连声应和着,点着头背过身去。
半晌,见她不出声,陈星问道:“栾姑娘,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罢?”
栾欢月想了想,点头说道:“多谢你。”
陈星脱下青白色略有些灰尘的深衣,仔细地拍掉了上头的灰,方才扭身要递过去,忽地又觉不妥,把头扭了过来,只用手递着衣服。听着她窸窸窣窣下榻的声音,不一会儿,便见她葱白似的手伸了过来,接过陈星的衣服。
陈星瞧着她的玉臂,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扭过头来望着她,见她一脸平静地捂住自己的胸,也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不见一丝慌乱。陈星心里隐隐有些挫败,又不愿松开手,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低下了头说道:“姑娘对不住,是我逾越了。”
栾欢月见他松开了自己,接过他手中的深衣,利落地穿在身上,面上毫无一丝表情道:“陈小哥只身前来,想必也是极挂心我的缘故,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你。”
陈星听栾欢月如此说,更觉羞愧,暗骂自己鬼迷心窍,胡乱听玉翠说了些有的没的,便对栾欢月有些那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又做出了不知羞耻的事,实在怨愤自己,伸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是我一时大意,没能通知郕王,如今我也身陷囹圄,真是没用!”
栾欢月见他还要再给自己来一巴掌,忙伸手制止,闻着他身上一股子药味,问道:“怎的闻着一股子药味?”
陈星见她问起,脸上潮红更胜,支支吾吾地说了方才的事,又把药性说给了她听,见她低下头,在房里踱步,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她的侧脸,又顺着她的侧脸,望着她穿着自己的深衣,露出洁白的玉足,再遐想起方才自己目光下的妙曼身姿,陈星一时情不自禁地在脑里意淫,贪婪地望着。
栾欢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轻咳了一声,陈星才回过神,尴尬地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想些什么淫邪的事情。此时栾欢月也不多话,自觉地回到了塌上愣神。
陈星没来之前,她受了那样的侮辱还不够,这个王振满脑子都是些淫邪的法子。她知道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受不住这样的屈辱,生不如死。栾欢月眼里一寒,手紧紧地攥着,暗暗给自己打气: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报复。
因着怕陈星胡思乱想,被欲望迷了心智,栾欢月不停地同他说着话,说起了自己在谷城的见闻,也说起了自己与王振的那段恩怨,说着说着,入了夜,见陈星似乎睡着了,栾欢月心里才微定,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躺在塌上也来了困意。
栾欢月昏昏沉沉地睡着,忽地感到有人在摸自己,忙睁开了双眼。抬眼便见陈星一手摸着自己胳膊,另一只手藏于下身,一耸一耸,似乎在做些什么。不需探头,她瞧着陈星迷离地眼神便已猜到了七八分,轻轻地叹了口气,别过头,闭上了眼。
门外,几名大汉受了半宿,都没听到屋里传出什么动静,自觉没劲,几人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句,就见一名大汉快步往院门外走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快擦亮,大汉才快步跑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药盒,得意一笑。其余几名大汉脸上淫笑不断,忙开了锁,让大汉走进,不过片刻,便出了来,关上门,把门锁上。
“这下妥了!从没见过吃了这相思锁,能忍得住的!”大汉得意一笑,几人凑到窗前,屏息偷听里头的动静。
清晨,天还未大亮,玉翠揉着眼睛,与汪婉仪站在郕王府门口,见汪婉仪胸有成竹,问道:“小姐,这天还没亮呢,郕王真会见我们?”
汪婉仪点了点头,往府门里瞧了眼,见有人快步往外走,脸上忙换上了焦急之色。
朱拂玉见府门口汪婉仪瞧见自己,面上忧中带喜,抓着她的胳膊便问:“你真有她的消息?”
汪婉仪点头道:“昨日去品香阁,听闻月妹妹失踪,玉翠才回想起来初十时在小时雍坊似乎瞧见过她。本以为这个陈掌柜会通禀你一声,便也没再管这事。但今早我刚醒,便听下人通传,昨夜品香阁的李掌柜曾来府上寻人,才觉大事不妙,因着紧忙赶来了。”
朱拂玉虽心里急,但却耐着性子听完,也不管汪婉仪说的是否有些破绽,便道:“嗯,你带我去罢!”
济源见朱拂玉随着汪婉仪便去了,忙拉住也要跟去的张礼说道:“你速去集结府兵,随后跟上!”
张礼被济源提醒,忙点头,又进了去,嗓门极大的喊人。
小时雍坊的民宅门口,朱拂玉与济源刚到,便瞧见朱远圻与许云鹤带着十几名侍卫来了。许云鹤瞧见了汪婉仪,在朱远圻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朱拂玉面上一寒,却笑着问道:“汉世子,这一大早,带着这些个人来小时雍坊练兵么?”
朱远圻显然就没有朱拂玉这般心情还要打趣,示意手下闯门,面上一直挂着寒霜说道:“不及郕王、郕王妃这般伉俪情深,还未大婚,便已这般如胶似漆。”
此时宅门已破,两人也都不再废话,快步往里走,见几名大汉被制服在一房门前,正面面相觑,便听里头传来瓷器破碎地声音,及男子凄烈的惨叫声。
朱拂玉此时根本沉不住气,一脚便踹开了挂着锁的房门,只看了一眼,便将随之跟进的朱远圻一掌推在门外,怒声说道:“谁也不得入内!”
济源心说不好,见朱远圻还要进,忙飞身拦在了门前说道:“世子,稍安勿躁!”
朱远圻还待说些什么,此时张礼带着府兵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进来,见济源守在门口,也不管不顾,一边指挥着府兵守住四周,一边往屋里冲。济源措手不及,竟没拦下他。
“滚出去!”下一秒,朱拂玉的声音便怒声响起。张礼忙不迭地退了出来,但面上带着错愕。
出了房门,张礼瞧见被制服的几名大汉,似乎是怒极,朝着几个大汉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就连被压在一旁的老妇,也没有放过。
房内,栾欢月身上那件被陈星撕破的深衣已被朱拂玉扔在了地上,身上被朱拂玉强行套上了自己的深蓝色长袍。不可避免地,自己的身子又被他瞧了个遍。栾欢月笑了笑,轻声问朱拂玉:“王爷是当我已不注重名节了罢?”
朱拂玉仔细地瞧着她的手脚,见她手脚都有些微红,不知是受了什么刑,见她不哭不闹,还朝着自己笑,心口有些堵,但又不得不赞她的坚毅。此时不是和她拌嘴的时候,只轻轻把她揽入怀中,轻抚她柔顺的长发。
门外朱远圻自然等不了这许久,见屋里头半天没动静,到底还是闯了进来,瞧见陈星昏倒在地,下身满是血迹,栾欢月穿着朱拂玉的袍子,一双莹白玉足露在外头,心里已明白了十分,眼里只有疼惜,定定地望着朱拂玉怀里的人,见她也不哭闹,直勾勾地瞧着自己,面无表情,知道她心里定是恨意滔天,想了想,退出房门,朝着门外的侍卫说道:“回罢!”
走了几步,朱远圻对济源说道:“你也让郕王府的府兵带着这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人,都先回罢!”
汪婉仪与玉翠自然是极想进屋瞧瞧,此时朱远圻发了话,本以为济源会反驳几句,却见济源也不反驳,只点了点头,让张礼压着一干人等先走一步,走到汪婉仪身旁说道:“汪小姐,小的送您回府!”
这话说的不容置疑,汪婉仪往屋里望了望,却什么都瞧不着,只得点了点头,在玉翠的搀扶下,随着济源出了宅门。
片刻后,朱远圻又折返回宅子,手里拿着一套桃粉色的长袄,放在了塌边,又掺了昏迷的陈星,将他背了出去。栾欢月自然听见了外头的所有动静,一直没有落泪的她瞧着朱远圻的背影,此刻却忽的鼻头一酸,不自觉地涌出了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