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想太多小虫
整理柜子翻出来老古董,妈妈曾说是外公的曲谱,都是手写稿,还说一直想着帮外公出版却没办成。妈妈除了孝顺还是很懂很尊重自己父亲的爱好的。想来这点我还需要学习。
外公年轻时在戏剧班便是唱老生。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记得小时候,外公家有把红木大椅子,就是戏台上的那种,外公叫它“金跷椅”,放在八仙桌的正主位,自我出生那便是我的专座了。那时候外公已经退休在家,戏曲也从职业变成了爱好。茶余饭后他总是会开开嗓,拉拉二胡,听听收音机,特别是有老票友来,大家互相切磋交流。
那时候的我啊,全身的劲头儿都用在出去跟小男娃儿们一起翻墙头逗玻璃球去了,哪听得懂这些咿咿呀呀,包括现在也是,所以这些也只是些斑驳记忆碎片了。
还有块小小的记忆,好像是有次外公义演,家人带我去探班,第一次看到大长胡子的外公,还有那双躲在门帘下的松糕厚底大黑靴子,哇的一声我大哭出来,躲在妈妈怀里,外公笑眯眯要来抱我,我却似遇到魔鬼般躲的更凶了。家人们笑着说这是外公呀,于是之后的一周我都不敢再去外公家了。想来真是有趣。
之后外公老了,闲来也不怎么唱了,二胡也落满了灰,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一如既往的只看中央11台的戏曲节目,每次来我家,我都会调到这个台,然后沏好一杯浓浓的茶叶茶,放好烟灰缸,然后他便可以超着袖子看上一整天了。去年回去看外婆,看到了些老照片,还有外公当年的戏照,真是霸气威武。
一晃儿外公已经离开4年了。翻出旧微博,那年他走之前回去看望他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渐渐的我似乎淡忘了很多事,记忆点也是很奇怪。现在想到外公,样子也是定格的,就是大家都在闲话家常时,另一旁的外公似乎都是沉默的,背着手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戴着黑毡帽和黑框老花镜,叼着烟久久的站着。久到我一直担心烟灰掉下来。
他当时都在想些什么呢?这个我倒是不曾想过。也有点遗憾没有好好跟外公聊聊天,不是聊吃烟喝酒他的身体,也不是聊我工作生活什么时候结婚,真的就是单纯聊聊他的爱好,聊聊他的老生,聊聊他的想法。
以前的我不在意,现在的我却很想知道,很想听。
那天指着照片问外婆,她也有些记忆模糊了,只是说年轻时他们带着孩子跟着剧团来回颠沛日子很苦,外公脾气很臭总是凶她,但明明我在她眼里看到了甜蜜回忆的闪光。
我说外公当年好帅啊,她咧嘴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