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哑巴姐姐,生下来没多少天就声带自损。从伊伊啊啊到完全没有声音,医生也早早给我判了死刑。家里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可总归是有一些遗憾和欠缺存在。
后来,我有了一个妹妹,一个健康可以说话唱歌的妹妹。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经常围着我转、叽叽喳喳的时而觉得不耐烦,可也确实感到幸福。妹妹很疼我,也很喜欢我这个姐姐,不知道是血缘关系还是什么原因。哪怕我不曾喊她,她都能够默契的朝我走来。我们是相依相靠的伙伴,更是形影不离的家人。
我很喜欢路边的一种野花,很喜欢很喜欢。她好像看出来了,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山的那边有更多这样的野花,而且是五颜六色的花。当天晚上她告诉我了,我很高兴,她说能感觉到我是真的非常喜欢。好像就是这份喜欢的外漏。
让我没有办法救妹妹...
我不知道她和谁去了山的那边去摘花,我只记得那晚她听到我说喜欢之后惊喜又期待的眼神、像是眼睛里有星星一样。
她走的那天我有偷偷跟过,当我发现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带着她走的时候,这遥远又陌生的口音让我觉得慌张。可是,我又胆怯不确定...
我张开嘴只感受到气流穿过,当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时,我拼命的喊妹妹,我才发现我自己没有声音。我叫不到她,也叫不醒她,她好像很信任的睡着了。我又犹豫了,常年不出门不和人打交道的我又犹豫了,难道这是家里的亲戚?
可是,不对劲,当你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那就是不对劲,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和认知。
我拼命往家跑去找人求助,可谁又能听到我的声音呢?我又该如何发声呢?我脑海里都是想象着那个人看到我的无助和可笑。我没有办法思考,不想一遍一遍回忆、去模拟各种可能,一遍一遍的惩罚自己、情景一遍遍上映...
好像在说“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去了...”
愧疚和难过弥漫在我身边,使我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一些情绪都需要慢慢处理,后来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妹妹。她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奄奄一息的挂着一些气息,用她微弱的嗓音说“姐姐,我没找到你喜欢的那个花。”
可我,只是个会张着嘴掉眼泪的人,我没办法让妹妹听到“对不起”,只是无助的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要那些花,我想要你叽叽喳喳、快快乐乐的长大...
结局?当然是悲伤的结局。
那片山里有一个年年种花种草的姑娘,不善言辞,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有人喊她“花疯子”、有人说她精神有问题。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妹妹撒在了这片山里,她只有年复一年的种树养花,好像妹妹能看到一样。
多年后的最美森林建设者评选名单里有一个特殊的人,她的评词是:她把最美的声音都种在了这片土地上,因为那是妹妹的心愿。她看到了那些最美的野花,并一直一直陪伴着这片土地。
时常看着这片花海,她知道自己在思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