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把新桃换旧符 第十二章

地铁口出来没多远就到了陶姑妈家,一个胖女人开门,穿着肥大宽松的家居服,面容和善,朱茜茜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进门之后,陶姑姑盯着朱茜茜看了半天,“怎么这么眼熟呢,肯定在哪儿见过。”朱茜茜终于想起来去年大巴车上热情的胖阿姨,过了一年,好像又胖了一圈。陶阿姨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朱茜茜左看右看,“我说呢,就说怎么这么熟呢,年轻人变化大啊,人洋气了,更漂亮了。去年叫你来我家你没来,你看这一年不到,到底还是来了,这是咱们的缘份啊。”既有一路同行的缘份,陶阿姨本就是热络的人,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热烈。

朱茜茜早就听陶江说过姑父是山东人,早年肝癌去世了,表妹全靠陶姑妈一人拉扯大,姑妈嫁去山东,学得一手煎饼果子,以此为生,在上海买了房,供女儿读书上学。朱茜茜早就在心里敬佩不已。今天来到她家,三室两厅,装修气派,没有半点寡居的哀伤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陶姑妈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主要菜品已经备齐,现在只等她女儿陆含菲下班,她再把海鲜、蔬菜一炒就可以开饭。在等待的时间里,聊得热火朝天。陆含菲进门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一番介绍,一阵寒暄,陶姑妈紧着去厨房做饭了,朱茜茜强烈要求去厨房帮忙打下手,怎奈被陶姑妈一把推出来。每天搬面糊大桶的胳臂就是力气大!朱茜茜差点被推个趔趄,陆含菲赶紧扶了一把,真诚地说,“我妈做饭,不用任何人帮忙,你别客气。咱们到客厅说话。”

陆含菲今天刻意正常下班早点回来,庆祝表兄入职睦容的。观察下来,陶江陆含菲这对表兄妹相处非常和谐,感情异常亲厚。朱茜茜心里有点黯然神伤,曾经和哥哥也很亲密,不知道朱东东现在在干吗?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崔莹是不是已经生了?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呢?朱茜茜对着陶江陆含菲满含羡慕的语气说,“你们虽是表兄妹,但相处得比亲兄妹还亲。”陶江说,“这一辈都没亲兄弟姐妹,表兄妹也就我俩,这是最亲的了。”陆含菲拆台,“我妈重男轻女,我哥又是她们陶家的男丁,唯一男丁,她看中得很。比我这个亲女儿还亲。”朱茜茜看他们兄妹斗嘴,但笑不语。

这顿饭吃得温馨,饭后朱茜茜要洗碗,也被拦下了,陶江自告奋勇,“三位女士你们慢慢聊,这活儿我来。”陶姑妈拉着朱茜茜到沙发上继续聊天,“菲菲,你看茜茜厉害哦,一个小姑娘来上海,自己供自己不说,大专考试,这次一下过了五科,厉害哦。”朱茜茜被夸得不好意思,“阿姨,这才开始,还不知道以后呢。”“有想法肯干就行,小江这不都被留校了吗?你们都前途不可限量。”

陆含菲泼冷水,“妈,上海博士、硕士都多的是,正式本科、重点大学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我哥也就是在他们学校好就业。你别高兴太早,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朱茜茜很佩服她的直爽,顺道也反观自己。陶姑妈表示不服,“自考怎么了,你哥专长是数学,学了财会,正好发挥。我就这一手煎饼果子,不还照样在上海活得好好的。”陆含菲还想反驳,张了张嘴,终究顾及着在外人面前的面子,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一手煎饼果子养大了自己,房子大,存款多,可从小在上海长大的她依然是个外地人。她不能正常参加高考,成绩优异的她只能读技校,技校的学历又影响她申请积分落户。这貌似成了一个死循环。陶姑妈先让她也读个自考本科,可她自己却对出身有了执念,一定要找个上海户口的男朋友。所以每次碰到学历户口问题,母女二人的意见总是相左。

朱茜茜知道陶姑妈得半夜起床准备第二天的早点摊,陶江洗好碗筷出来,闲聊几句,就赶紧起身告辞了。

温度适宜,百花齐放,睦容某个周末组织了一次周边游:采茶、赏杜鹃。每个员工可以携带一名家属或朋友。海棠随李代同行。到达目的地,海棠作为李代的女朋友,又是职场成功女性,很受女人们追捧。又是拍照,又是加微信!

皇甫尚和李代走在较远处的小山包上,两人都是一身休闲运动装。皇甫尚许久不曾游玩,往山脚望去,视野开阔,看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顿觉心旷神怡。“阿尚,我还以为,这次你又要不来呢。出来转转好吧,春光无限好啊,看看还有这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花儿朵儿的,任你采摘。”说着一支黄花掐在手中,在皇甫尚眼前晃了晃。“这种花对环境的破坏力极强。别见着花儿就摘。”“就你懂,不拿回家,过过眼瘾也不错啊。”“被妖娆多姿的藤蔓缠上,宿主恐怕都不得脱身了。”“呀呀呀,越来越有哲理了,你要不要出家当和尚?”“资格不够,世俗之人。陈走了之后,你看见个女人就想给我介绍,大可不必,缘份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感情还是要争取和经营的。再说了,你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总要…”

皇甫尚一抬头,“喏,你女人过来了。管好你自己吧,免得海棠再跟你分手。”李代瞪了皇甫尚一眼,来不及反击,海棠已走近,他伸手拉住海棠,手往海棠肩膀上一搭,一派甜蜜状,“Tang,她们怎么没跟你过来?”海棠,回头望了一眼,“你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猜想你们有事要谈,不敢过来打扰,才撺掇我来探风的。”李代大笑,戏谑地看着皇甫尚,“阿尚,都是温室花朵,没毒,走,去欣赏一番?”海棠不明所以,皇甫尚斜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海棠说,“你得好好管管了,整天研究花花朵朵的,当心招桃花,采野花。”“唉,唉,阿尚,明明是你说的信手拈来,分析的头头是道。Tang一来,你就倒打一耙。”海棠兴味十足的探寻眼光,看得李代一个激灵,赶紧收拢管闲事的心神。

几人说说笑笑地下到山坳来到另一个观景山头。

日光西斜,红彤彤的太阳余晖映红了山头,老余老秦拿着长枪短炮在山头上已准备好,等待着捕捉精彩的瞬间。包志成帮着何欢找最佳拍照点。新来的陶江最忙,潘文萱、沈依晨、伍芳华、徐菲一会合影,一会儿单拍,左呼右喊,陶江恨不得生出八双腿脚和手臂。见皇甫尚三人走来,除了老余老秦还专注在各自的镜头上,其他人呼啦啦围上来,要求拍合影,拍完合影好下山吃饭。在众人喧闹之时,老余咔嚓一声,取下相机来回放,镜头里一只大鸟展翅飞翔,飞向火红的落日,老余甚是满意,于是组织团队摆POSE拍集体照。老秦没拍到满意的照片,意兴阑珊。趁着最后的一丝落日红韵,老秦老余对准爱美爱拍的女士们一通狂拍。

山坳里的民宿店主是皇甫尚的朋友,今天只接待这一波客人,还早早备好了各种山珍野味。围坐在拼起来的大桌旁,天南地北地聊着。

这次活动允许带一名家属,实际上除了李代,其他人都是自己来的。有的人压根没人可带;有的人有顾虑,李代是领导层,也是皇甫尚的朋友,没人敢和他比肩,看着老大孤家寡人,自己带个人来刺眼?

单身姑娘们虽有上位之美梦,到底都是受过高等教育,谁也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的勾引。哪怕一夜情也都有些值得期待,但不知皇上大人的态度,若要赌上工作就不划算了!毕竟睦容的待遇不错,环境宽松。

皇甫尚冷若冰霜太久,如今有冰山融化之迹象,一时间,众女在不确定能一击而中的情况下,只敢意淫。除了已婚的伍芳华,其他哪个若被多看上一眼,多说几句话,背后都要议论一番,是否有话外之音,言外之意。结论通常是——没有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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