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姓陈的孩子,像墨水一样黑,就被叫做陈墨了。他很乖,比女孩子还文静,把他搁在书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声音。
宣纸上面都是陈墨的墨迹,你看不懂他画的到底是花还是草,是人还是猫狗,可你却隐约感受到那是你从没说出口的自己。
晕开的墨迹,深深浅浅的画面,或聚成一堆,或散开一片,或尖耸似峰,或一览平川,或黑灰,或纯白,总之,都能给你不一样的体会。
这个陈墨很奇怪,他不怎么说话,无论你的眼神多么热切地在灼烧他,他就是接收不到这光芒;无论你是垂头丧气还是兴高采烈,他都不会问你为什么……
有一天,我在他旁边嘟囔着身上甩不掉的肥肉,上上下下地反复称体重,陈墨就像弥勒佛一样,有着柔软的大肚子,嘴角笑得格外灿烂。他也像那超脱世俗的佛祖,一边同情世人受的疾苦和烦忧,一边不齿人类的盲目趋同,仿佛希望每个人都不一样,却又奢求有着和那些美好身体一样的自己,本质上来说,这人呐,都一样。
陈墨是一股清流,清澈地足以涤荡混浊的躯体,陈墨是暗中散发香气的锦囊,闻着味道,自然就顿悟了。
后来,我们渐渐消失了,我看不见他了,因为没有他的半点联系信息,包括他的家,他的一切。唯一可以触碰到的是记忆里那幅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山水画,那是他第一次想要写实,第一次想要过成人的模样,无奈呀,小清流是注定不能把整片大海净化,他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真心希望,陈墨一直都在。无论我是悲伤还是快乐,他依然都能静静地陪着我,看每天潮起潮落,任凭心中的欲望和妄念在万马奔腾,我们都安安静静地将生活这首诗写好。
沉默啊,你就是我的陈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