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一如我的人生,它乏善可陈,它是空气中微小的尘埃,可是如果将它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在各个棱角与凹陷处稍加描述,也许真的可以说上不少,可是这一切又该从何说起呢?
大学中的我们正处在二十出点头的年纪,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年龄,王小波在黄金时代中有这样的话,他说: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年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王小波是浪漫的行游骑士,而他的二十一岁也似乎充满了梦幻的浪漫色彩,可是当我审视了下处于这个年纪中的自己与身边的许多人,却再难发现属于这个年纪的浪漫与美好了。许多天前有一位高中同学向我抱怨,他说他终于看清了大学的真谛,大学就是用自己的青春与时间来换取以后或许再也用不到的证书,再拿这些用以代表自己的证书来换取以后的生活安逸,他说现在的他疲于各种考试,疲于为自己镀金,却从来没有办法停下脚步去仔细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从不知道所谓的生活安逸究竟是怎样,只是很疲惫、也很迷茫,看完了他的话,我的手久久地放在键盘上打不出一个字。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大学,多了比父辈们更大的压力,却承受着比他们更多的诘难与指责,我们是负载过重的马牛,奔赴着早已张开血盆大口的屠宰场,只有偶尔拂过草地的清风与飘忽逶迤的薄云,才能给我们带来片刻的心灵上的快慰。而这些清风与薄云于我而言便是大学期间所拥有的温暖经历以及感动心房的琐碎事件。
在荀子《天论》中有这样的话: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认为同样的道理也可体现在我们的爱情中,我不知为何对于这一话题我们总是很少提及,我记得罗素先生在回顾自己的一生时曾说:有三种极其简单而又异常强烈的愿望支配着我的一生,那就是对爱的渴望,对理想的追求,以及对人类所受苦难痛彻肺腑的悲悯。我想既然罗素先生已将对爱的渴望提到了如此的高度,那么我们我们谈一谈它也该是未尝不可的吧。自然我是不会谈我的,因为这件事归根到底是一个人的私事,没有必要将它们喧嚣地公开化,就像你遭受了痛苦也没有必要向别人诉说以求同情,因为每个人的痛苦都是有自己的独特性的,它是深刻而不易被人理解的,别人的同情只会降低你痛苦的个人性,使之成为平庸的烦恼,而你的人格也就遭到了贬值。我只能跟大家分享一个故事,一个或许显得疲乏却给过我感触的故事1796年3月7日,当拿破仑与约瑟芬结婚时,拿破仑给了约瑟芬一个金子做的盒子,约瑟芬打开了它,里面刻着一个词:命运。是的,如果让我对这一时期的爱情进行总结,我也只能不免庸俗地说,这一切都是命运,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定数,就像行走在海边,在经历了波涛滚滚的汹涌后,也必然得承受万物归为寂寥的孤独,最大的充实与最强烈的虚无总是相辅相依、互为表里的。我只想由衷地劝慰大家:舍不得的放在心底,在身边了就好好珍惜,人生从来就不容易。
我之所以将大学比作为人生,是因为它们都是一个过程,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寻找自我。这是人生的终极目标却在大学里显得尤为重要。而自我的寻找大抵上可以分为两种,加法和减法。
加法的人为了使他们的我显得更加显眼,他不停的在自己的我上增加新的属性,并尽量让自己与这些属性合而为一,他们飞扬跋扈地向外索取,并用自己所制定的道德标准去强行约束别人,他们中有追名逐利、与世俗营蝇苟狗之人,更不乏孟子之类的道德圣人,及其所推崇的推己及人的思想理论,他们似乎偏向于统一的口径,向往着单调乏味而又沉寂如死水的和谐社会,却从不知曾差多态才是幸福的本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更不能强加于人啊。
减法的人则减去他的我以外所有外来的东西,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真正的本质,如瓦尔登湖的作者梭罗,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如黑塞笔下的荒原狼、加谬所刻画的局外人,更有如老庄、嵇康之流的隐士。 如果我们按照 这个思路进行思考也许就不难理解道德经中的:为学日长,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以及逍遥游中的: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含义了。
加法的人会有迷失自我的危险,减法的人更有被减为零的隐患,当我被减为一片虚无,就只有如海子一般自行了结性命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为完整。
我知道在加法当道的今日再片面地夸赞减法是不合时宜、更是毫不理智的,我只能用茨威格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人物的话来结束这一话题,他在三位大师中说:让我们环顾下四周吧,我们看到了些什么?那些低矮的房子里,破旧的店铺里以及明亮的厅堂里的人,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幸福平安、心满意足、广有财富、有权有势。可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中有谁想要这一切呢?绝无一人!他的人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想停步不前,甚至是在最幸福的时侯也不愿停下来,他们都有那么一颗自讨苦吃的高尚的心,因为他们对这世界一无所求!
这些就是我所能描绘的我的大学,它乏善可陈,但就像我的人生,我只能说我来了,我走过,然后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