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午节过后的第一天,我还是没忍住想要说点什么的心情。
很多年以前,提起离家我可以将关于未来的种种幻想叽叽喳喳的同好友甚至家人讲很久,我说离家后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走很远的路,我说离家后我要认识很多有趣而又鲜活的人,我说我要过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我说我要吃很多的好吃的……我不知道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的表情是什么,但我的声音里一定有掩藏不住的雀跃,神情里一定有赤裸的渴盼与兴奋。
很多年以后我不再谈起离家,因为回家已经变成了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哪怕交通是这样的便利,可是时间与金钱都成为一种新的枷锁。想想有些好笑,离家之前不明白想念,离家之后不敢生出半点想念。
我是个随性又极不受拘束的人,对约束总是烦的恨不得抓耳又挠腮,唯恐不能避而远之。也因而从小对家的印象总是模糊,知道有些人在那个地方,要记得,因为他们是亲人。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端午节,有很多的不同。我没回的了家,又一次。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的节日,每一个节日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与主题——回家。
在寝室煮粽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两个词“留守儿童”,“空巢老人”。而后和舍友调侃自己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家里的“留守儿童”跑到了宿舍因为手上的一堆事不能出去玩变成了“空巢老人”。
随后收到奶奶打来的电话说一切都好,只是想我了,说着说着电话那一头的老人的声音就哽咽了,透着满满的委屈。电话这头的我除了沉默就只是无力与心酸。我也很想家,想母亲想家里的每个人,不知道母亲最近过得怎么样,希望她心情愉快生活充实不再添白发不为脸上的岁月印记而苦恼。不知道小妹妹最近怎么样,小孩子长得总是很快,她有多高了有没有生病是不是依旧淘气…
也听到奶奶颤抖着声音同我说起小时候:“哎呀,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走很远的地方,可是奶奶担心啊……”
我还记得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的日子,那里有很多潺潺的小溪,马路两旁有,家门口有,游乐场有,半米长的有,巴掌长的也有,长年流着,它满足了一个小孩子童年所有对水的玩乐兴趣。彼时除了深更半夜,人们是不关门的,想去谁家玩,穿着小鞋子就跑过去,甜甜的喊了人还会被叫去吃好吃的。因着长的乖巧的缘故,每次去商店的时候商店阿姨总会送些小玩意儿。跟着邻居家的姐姐像个小霸王一天东跑西跑就很愉快,哪怕只是玩个娃娃翻个墙。冬天的时候下过雪满院子纯白在阳光下闪烁跳动,爷爷奶奶扫雪,小孩子们就在旁边拿一个装水的小盒子化雪玩,现在想想已经不太懂那么一个小院子几个小孩子是怎么玩雪就能玩很久的,只是知道很快乐。
长大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当时的那个小镇,听说当时的院子都拆了改造成了楼房,听说那里的小溪流断流后修成了路,听说当时常去玩的游乐场已经废弃后来修成了商场,听说奶奶家的房子早就塌了,听说儿时玩的好的朋友已经散落各地不知所踪……
如果说离家本身带给我的是一种在外坚强的盔甲,是一种内在不敢生病不敢懈怠的紧张感与无根的漂泊感,那么儿时小镇消亡带给我的就是一种没有过去仪式感的虚无感,有过童年,无处怀念,无处追忆,像是凭空的一场无痕梦。
或许吧,异乡人就像是这样,没有过去,不能回家,就在这都市里辗转,不知哪日,这城市灯火辉煌才可有一盏灯为我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