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闹钟铃声如约而至。
窗外的寒意,并未阻止太阳公公缓缓向上的脚步。上苍给予我们的日子又翻篇,无论惬意抑或愁闷,都是崭新的一天。
新的,总归是充满希望的。
我哼着小调,打开燃气灶,看着锅里沸腾的水露出微笑,面条在它的舞台中闪耀。待表演完毕,我将其捞起,随性的放入简易面汤里。一口,两口,三口。倏忽间,碗已见底。
发型稍有凌乱,也懒得整理。皮鞋偶有灰尘,也懒得拭去。只要思绪别过于凌乱,心灵别蒙上灰尘,就好。
十年前,趁天微微亮,喘着粗气跑到公交站,赶到较早的这趟9路车去学校,方能避免迟到。十年后,康复路的公交车如雨后春笋,平均几分钟,就有一辆公交车停靠,完全不用担心签到。
不过,公交车和公交车费增长的速度,大约是成正比的。从1元/人到1.5元/人,再到如今的2元/人。于是乎,我就直接从原来的学生时代的0.5变成了现在的2。
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这样,面对着书和人。说不上清闲,不是一杯清茶,一张报纸,一整天。也谈不上忙碌,并非分秒必争,片刻难歇。上午事略微多一些,书的摆放整理,看似简单容易,实则消耗光阴。若来得三五人询问,更添时间之紧凑。
“搞熨帖滴来恰饭。”每每这时候,我总会放下手头琐事,直奔厨房而去,任尔九头牛也难拉回。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宁可居无所,不可食无味。民以食为天。这些思想已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渗透于骨子里。今生今世,恐怕都要贴上吃饭积极分子的标签了。
午后,人渐渐增多。
此时,所谓书店导购员之职责,答疑解惑也。
“叔叔,这书里面讲的是什么?”我开始一本正经,我开始胡说八道,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尤其在面对有文化又漂亮的学生妹时,口若悬河。用我们益阳话说就是,尽港信河。
因为我觉得我并非在与一般的女生交谈,而是与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道韫,你是人间四月天的林徽因,摩登文明社会罕物的唐晓芙交谈。
她们不施粉黛,却光彩照人。无需妆扮,却明艳动人。
当看到我这样子时,同事总会揶揄我一番:“这些女孩挺不错的,要不选一个最喜欢的当女朋友吧。”
应该不会。
先不说人家小姑娘嫌我年龄大,没长相没学历,没金钱没才华。再说她们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而我的人生框架已基本定型。二十多岁,看似岁数不算大,实则本性已难移。
“那为什么大学时不谈一个?”
我默然。
原因是多层次的。
其一,从外形来说,女生一般都喜欢高高瘦瘦的男孩,我则恰好相反,矮矮胖胖。不过我也知道,这非关键原因,许多其貌不扬的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但总归是劣势。
其二,从言语来说,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你要不是我儿子,我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原话,这是我爸妈原话。小时候,还可以被称为童言无忌。可二十多岁了,确实有些话不该说,可我却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其三,从性格来说,我性格乖张。通俗点说,就是情商低,不合群。夜深人静时,也会想起过往的事。至少当时有些女生是不讨厌我的吧,现如今却只能回忆。人家打招呼,爱理不理,给你留言,要不懒得回,回就是敷衍了事。当初酿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咽。
我曾做过一个噩梦,梦到自已终有了所爱之人。她剪着清爽的发型,不烫不染。她长着干净的脸颊,不涂不抹。她有着诗书的气质,不悲不喜。我拼命追啊追啊,终于她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她回眸,她画上了浓浓的眼影,涂上深深的口红。美艳,近似妖,令人感到害怕。我迟疑了,我停下了,我想冷静一下。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已坐到河岸对面,容颜又一如初见时那般。可我这时已两鬓斑白,垂垂老矣,拄着拐杖望河兴叹……
下班是不需要任何人监督的,一到点,大家便会聚集到打卡机旁,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回去路上总是能碰到不少熟人,除点头致意外打招呼外,大家翻来覆去总喜欢问些问题:在哪上班啊?大学读完了?怎么回来上班了?
我仅是微笑,不作回答。
因为,我只要回答,在众人眼中,我都是错,错,错。
在书店上班?工资才两千多一个月?
大学读完了?没继续深造?不升本考研?
不趁年轻去北上广闯闯?最不济也得待在省会长沙。
回家第一件要事,就是把水烧热。我从铁罐捏一小撮茶叶,均匀撒入杯底,待热得快吹响胜利号角,便将滚烫开水倒入杯中。不一会儿,茶叶慢慢又重归杯底,散发出清香。
小时候不懂,总用温水泡茶。茶叶迅速浮于表层,喝来寡淡无味。只有热水,才能使茶叶沉淀。
是啊,需要沉淀。
不仅茶叶,人生亦如此。
昏沉的睡意,并未影响月亮婆婆细细倾洒的亮光。上苍赠予我们的岁月已收官,无论愉悦抑或忧伤,都是逝去的一天。
深夜,卧塌之上静待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