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剑如歌(章十二 花前月下)

  滔滔江水浩浩汤汤,向东而去,暮春时刻,荆襄大地上,草木葱翠,碧水盈天。湖面吹起的风,悠悠扬扬,从暮春吹到近秋,吹得湖边的翠叶也添上了斑黄。

  从“梅花庄”回来以后,每日早上,李文成照例起来挑水打柴,割草喂马,喂了几个月,已将那马喂得膘肥。喂完马,又与师兄弟们一起练拳,到了中午,便去“镜浦湖”练剑。偶与秦熳相约,便是陪她游山玩水,唠叨解闷。

  自击杀黑衣人那日,体内那股奇怪的热流冲破了黑衣人的禁制后,如今每日他行功运气时,便觉更能凝聚精神,睡觉时也睡得更香,气力更是增长不少。那热流自四肢百骸而来,显然是他每日练习内功心法所得,至于为何在那种危急时刻突然迸发,他也理会不通。

  “血影魔经”上的剑招他刻苦用心,进境却极小,他依据自己的琢磨练了两招,其身形姿势倒是练得不差,但其快、奇、诡的精髓却远远不足。

  “江陵剑派”的剑法招数,他虽未曾学过,可每日见师兄们练习,又时常与杜琮、铁头切磋,歌诀心法二人自是不敢教,但其使剑姿势,他暗自留心,已学会了不少。

 因魔经上的剑法全是进手的杀人招式,奇诡险峻,出招便要夺人性命,有时杜琮、铁头和丘二来找他玩耍,四人互相切磋剑法时,他自是不敢将魔经上的剑招使出来,便以自己近些日来的所思所想,创出几招奇奇怪怪的招式,这招式既似“伏牛剑法”,又非“伏牛剑法”,却有不少奇效,往往将三人克制得狼狈不堪。

  三人早已习惯了他过人的聪慧,常常与他相互讨教,他也一点不藏私,将自己心中所悟与三人分享。

 这一年的夏天,“江陵剑派”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某一日,“秦府别院”的几名弟子在酒馆喝酒,无意间听得隔壁喝酒的几名“江陵主院”的弟子嘲笑他们的师兄陶青锋,说他自命不凡,却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李怀安,连与袁阶比剑,也走不过十招,眼高于顶还老想与大师兄晋少恭比肩。

  “秦府别院”的弟子们气愤不过,于是与“江陵主院”的弟子发生口角,随后冲突打斗起来,以致多人受伤。弟子们担心门规处罚,不敢上报师父,却又在师兄弟间私下透露,导致两院弟子之间怨气积累,隔了数日,又集聚了更多的弟子,在一处酒馆附近再次打斗起来。

  此次群斗导致多人重伤,终于被师父们得知,掌门人晋修义重罚了带头打斗的弟子,除了严令弟子们以门规约束行为之外,还极为罕见地斥责了师弟秦百川。

  第二件事,两院弟子争斗过后约莫一个月,又发生了一件极为重大的命案,陶青锋因去年秋天“秀剑士”的比武大会上输给李怀安后,志气大为受挫,此后终日买醉,某日深夜醉倒街头时,不幸身死,后查探出胸下有一个呈品字形的殷红血印,是为邪教妖人所害,“秦府别院”最有天赋的弟子就此陨落。

  第三件事,没过多久,“神剑门”门人司空震邀约荆州各地的江湖大派,齐聚“聚香楼”,商讨“神剑门”在荆襄地方上设立第十四分堂一事,多数门派纷纷反对,“江陵剑派”掌门人晋修义自是也不例外,而当时剑派的第二掌剑秦百川却极力支持,由此江湖开始传闻,“江陵剑派”各掌剑不和。

  这一日,李文成正要出门,王剑松将他叫住,让他带个包裹,交给掌门晋修义,李文成骑马带上包裹,不一会便奔行到江陵城中,将包裹交给晋修义。这日天气尚早,便约了杜琮、铁头与丘二三人到酒馆喝酒。

  近来“江陵主院”与“秦府别院”门下弟子多生嫌隙,但杜琮与铁头丝毫不受影响,四人围成一桌,一起聊天逗趣,喝得痛快,直将酒菜吃了个精光。酒肉干尽,李文成结了账,与三人别过,带着醉意地往回赶。

  刚行到松林边,忽听后面马蹄声响,他回头一看,却见秦熳骑着她的枣红马,直奔过来。他满心欢喜,向秦熳直挥手,行到近处,见秦熳脸上挂着笑,眉间却带着懊闷意,知她定是心情不畅,忙行上前去道:“怎么了?”

  秦熳只说道:“随我来。”

  便调转马头,向前奔出,李文成知她的脾气秉性,她不想说,他便也不问,跟着驱马前奔。二人骑着马疾驰一阵,只觉行了很远,四处都是荒野,秦熳这才收缰息马,向李文成道:“木头,我心情不好,想再去看看那龙山松涛,你陪我去么?”

  李文成点点头,二人又是一阵疾驰,待到龙山山脚,天色已近黄昏。秦熳催马上山,在山路上急奔,李文成也紧紧跟随。

  山势渐陡,乘马也渐渐疲累,越行越慢。二人下了马,抬头向前面的山林张望,只见前面一座斜坡上有一处平台。秦熳将马缰拴在树上,从马背上拿出一个长形的包裹,道:“我们上去。”

  李文成也拴住马,接过秦熳手中包裹,系在后背,随秦熳向斜坡爬去,爬了两丈来高,便上了平台。

  平台上杂草甚少,颇是干净,看样子似乎常有人来,李文成随手扯了几支带叶的树枝,将地面打扫一番,又捡了一大堆柴禾,用火折子点燃。

  二人席地而坐,秦熳让李文成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只短琴与一张又短又矮的小木几。

  秦熳将琴放在几案上,轻轻拨动几下琴弦,向李文成道:“我上次教你弹的曲,你记着了吗?”

  李文成抓了抓头,讪笑道:“我这些日忙着练拳,记得不熟了。”

  秦熳横了他一眼,叱道:“我教你的你还敢不记得,偷了懒还敢找理由,待会我定要再考教你拳法练得怎么样了!”

  李文成只得嘿嘿傻笑,秦熳道:“我再教你一次,你要给我记牢了。”

  李文成赶紧点头,秦熳拨动琴弦,脸色变得柔和,她微微闭上眼,左手按弦,右手轻撩,一串串琴音流出,甚是美妙。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月儿悄悄躲进云里,整个山谷一片平静,只有李文成的心随着琴声飘荡。一曲完毕,秦熳睁开眼睛,眉间再无闷意,她向李文成道:“我这几日不想回家,你愿陪着我么?”

  李文成道:“我愿陪着你到天涯海角。”

  秦熳白了他一眼,说道:“油嘴滑舌,跟着杜琮,越学越坏。”

 李文成嘿嘿地饶了饶头,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今日走时,忘了与师父说一声了,要不……”

  秦熳皱眉道:“你这人真烦。江湖儿女,讲究豪洒自在,哪有你那么多顾虑!是想跟我一起游荡江湖,还是怕师父责罚要回去?”

  李文成道:“我不怕!我只是想向师父告知一声。”

  秦熳脸上露出笑容,口中却叱道:“江湖儿女,想走就走,没那么多讲究。”

  她站起身,拍拍手,突然呼地一脚踢向李文成,李文成连忙曲臂挡住,他知秦熳要考较他拳法了,趁着她收脚的空隙翻转起身。

  这时秦熳的拳已“呼呼”向他招呼过来,他本就聪慧过人,气力又大增,拳法上已全不输于她,但他自然不敢用全力,身上不免又挨了两拳。

  二人拳来脚去过了十来招,秦熳停住手,笑吟吟道:“算你识相,练得还不错。”

  李文成摇头晃脑,掉起书袋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是师姐调教得好。”

  秦熳“哼”了一声,扬起脸笑道:“那是当然。不过,如果想当好我的好师弟,光练好拳还不行,我弹的曲子,你也须得学会。”

  李文成暗自心想:“我可不想只当你的好师弟。”口中却道:“这次我一定记熟。”

  对于琴棋书画之类的消遣之道,他天生便极有兴趣,虽然限于资质,他画技一般,但歌艺却不错,琴道一途,他也心中向往,只是因最近醉心练剑,一直无暇练习。

  这时,秦熳又起手拨琴,叮叮铛铛,煞是好听,李文成一边赏琴,一边闻得她身上淡淡幽香,直觉如坠花间,沉醉不已。

  秦熳奏完一曲,便教李文成基本的指法与弹奏技巧,教授之中,自是不住地揶揄奚落,李文成那是甘之若饴,只恨时间过得快了。

  教完琴,二人都觉有些累了,秦熳拿出事先准备的干粮,与李文成吃起来。二人吃完,都开始困乏,此时已是深夜,二人便在火堆边睡去。次日二人醒来,李文成呆呆望着山中云雾,过了一会,向秦熳道:“今日去哪里?”

  秦熳道:“天下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两人收拾行囊,也无目的,见山便绕,见道便行。行了一天,两人来到一座小镇,住了一宿,次日骑马便要离开,突然听得一阵吵闹喝骂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间摊贩前,两个壮汉袒胸露臂,气势凶恶,正指着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大声喝骂,一边骂,一边打人巴掌,似乎是嫌他给的钱少了。

  那瘦小汉子一脸的辛劳色,这时正可怜巴巴地地哀求着,两壮汉骂骂咧咧,见围观人群渐多,出手更加狠辣,其中一人一脚踢在瘦小汉子腰间,瘦小汉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腰哀嚎起来,围观众人噤若寒蝉,似乎都认得那两个壮汉,无一人敢上前劝说。

  那瘦小汉子躺在地上不住地痛哭哀嚎,两壮汉口中大骂,打得更起劲,此时李文成与秦熳二人瞧得心头火气,不禁对望一眼,一起拉缰纵马,向那两个壮汉冲去,直冲到二人近前,才勒住马头。

  两个壮汉忽见两匹马疾冲过来,吓了一跳,抬头向二人望去,见二人一男一女,年纪不大,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这二人平日也是凶横惯了,指着李文成二人便骂:“哪家的小杂毛,敢在这里显威风,也不打听打听你大爷我是谁,敢在这里管闲事,看大爷不剥了你们的皮,拆了你们的骨!”

  秦熳早已怒气冲天,这时翻身下马,全不废话,上前伸手抓出,一下便将其中一个壮汉手臂抓住,她向前一扯,右脚疾踢,那壮汉顿时跌扑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另一壮汉见状,从腰后执出一把牛刀,便要上前,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便觉手腕一紧,一个少年已将自己手腕捏住,少年自是李文成。

  李文成此时心头大怒,暗想这恶棍动辄拿刀,只怕平日伤人不少,他出手更不留情,手臂运劲一扭,只听得那壮汉疼得哇哇大叫,手中牛刀落到地上。李文成起手又是一拳,正中那壮汉脑袋,那壮汉踉跄两步,扑倒在地。

  先前被秦熳摞倒在地的壮汉从地上爬起,对秦熳破口大骂,一时间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秦熳大是忿怒,飞身上前,拳脚连出,顷刻间又将那壮汉踢翻在地。那壮汉倒在地上,口中仍然喋骂不休,秦熳让李文成将地上牛刀捡起递过来,走到那壮汉身前,二话不说,只听“嗤”地一声,便将那人右边耳朵削去一半。

  那壮汉顿时满脸鲜血,杀猪般地大叫起来。

  另一壮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只叫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李文成喝道:“你们这些人,平日欺横乡里,鱼肉百姓,今日得教你们吃些苦头。若再让我瞧见你们欺负人,必将取下你们的狗头,还不快滚。”

  两个壮连滚带爬,落荒而逃。围观众人见那两个壮汉仓皇逃走,禁不住大声鼓掌,显是平日受其欺侮,敢怒不敢言。这时,有好心人上前劝二人赶紧离开,李文成知道那二人定是要叫同伙了,便向秦熳道:“咱们走吧。”

  秦熳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驱马前行,刚离开小镇,便见一群人带着刀枪棍棒,在二人背后大声呼喝,作势追来,秦熳低声道:“慢点跑。”

  二人骑着马缓慢奔行,待身后众人追上,又稍稍加快,与追来的一众人若即若离。过了一阵,追来的人越来越少,秦熳与李文成突地调转马头,向后面追来的几人直冲过去,那几人吓得赶紧转身,四处逃窜,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

  二人一阵哈哈大笑,这才纵马快奔。

  这日天上浓云密布,眼见快要下雨,二人极目四望,见远处有座亭子,二人朝着亭子的方向快马行去,来到一处溪流前,亭子在溪流对面,旁边是一潭大湖,溪水缓缓流入湖中。

  秦熳道:“走,到前面的亭子躲躲雨。”

  二人骑马踏过小溪,刚进亭子,天上滴滴答答地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飞雨落入湖中,荡起一阵阵涟漪,将水中云影溅了个粉碎,不一会,湖面已烟雨朦胧。

  二人不禁瞧得入神,听亭外雨打落叶,望眼前茫茫湖水,只觉天地一片萧索。李文成抬头望天,天上云雨飘渺,聚散无常,他不禁心有所感,轻轻吟唱道:“

  天涯远碧云,

  映波心,

  无奈悠有万绪倏无影。

  夜雨逢,

  喜交融。

  几时分,

  自是白云长天水长春。”

  秦熳也跟着轻轻吟唱,一张俏脸此刻一片安静,温柔。

  二人倚坐亭间,蒙蒙烟雨不时随风卷入,落在二人身上,脸上,秦熳脸色轻柔,微翕双目,幽幽叹息道:“几时分,自是白云长天水长春……。为什么要分呢?这么忧伤,我不要分离!”

  李文成轻轻道:“云和水只能偶尔相逢,终究是要分开的,这便是缘分吧。”。

  “我不要这样的缘分。”秦熳皱眉。

  “你不喜欢,那我不再唱了。”李文成轻声安慰,又温柔说道:“我们不会分离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倘若换作往日,秦熳必定会“哼”地一声,奚落李文成几句,这时不知为何,她没有说话,眼神里闪着光,眼角微微湿润。

  这雨下了许久,天气也渐渐清冷起来,此刻二人情丝弥漫,不禁依偎在一起,心念中却丝毫没有杂念。不知不觉,二人乏累,便相拥睡去。

  待李文成面含微笑醒来,雨已停歇,天空正放晴,远处的湖边挂起一道彩虹,林间树叶含露,微风轻拂时,枝叶随风摇曳,闪闪发光,远远望着,那金色的日光透过雨露,泛起道道梦幻琉璃般的光彩。

  李文成眼望秦熳含笑的嘴角,心里平静愉悦。这时,秦熳轻轻“嗯”了一声,翻身醒来,望着这眼前美景,顿时呆了。

  过了一会,秦熳取出短琴,只听琴声点点,如疏雨一般在湖面飘荡,似酒醉浓睡,兴意所至,竟不知归路。琴声渐至急湍高昂,突地一声乍起,如惊鹭丛飞,琴音嘎然而止,音绝而意不绝,让人回味流连。

  李文成听得沉醉,这时秦熳收起短琴,欢喜道:“这首‘如梦曲’,只怕我再也弹不了这么好了。”

  她抬头望了望天,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找个地方住一宿,不然可要睡在地上咯。”

  二人稍整片刻,便要上路,秦熳这时从身上掏出一对铃铛,将其中一只递给李文成,说道:“你将铃铛挂在马颈上,再去配一把剑,咱们就合称‘剑铃双侠’,一起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以后江湖好汉只要听到‘叮叮当当’一阵响,便知是我们‘剑铃双侠’来咯。”

  “好。”李文成心花怒放,两人骑马纵驰,铃儿在风中叮叮当当,欢快地随风飞扬。

  秋高马肥,正是打猎的好时节。李文成与秦熳兴义所致,游荡江湖,已半月有余,不知走了多少地方,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处平地的密林,不时便可见到处结队游猎的人群。

  秦熳见猎心喜,兴致极高,忍不住道:“早知道就带弓箭来了。”

  李文成道:“不知这附近是否住着人家,我们去借一张弓来。”

  二人朝着密林外驰去,奔了数里路,终于见到一户人家,那人家大门敞开着,屋里却没有人。二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见屋外梁上挂了一些死去的野禽,屋中正堂放了一张弓,一只箭筒,还有数支箭。

  二人坐等右等,也未见有人过来,秦熳忍耐不住,欢叫一声,冲进屋里,将弓箭拿起,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自顾自道:“主人莫怪,这半两碎银便是借你家弓箭的酬劳,待我打猎回来,再将弓箭还回来。”

  秦熳带上弓箭,欢天喜地朝密林地驰去。密林中不时便会窜出一两只野兔,或是獐鹿。李文成极少练习射箭,箭术自是粗劣,秦熳似乎成心要看他笑话,将弓箭递给了他。

  李文成追逐半天,拉弓射箭,却徒劳无功,一只也没射中。他大感郁闷,捡起射落在地的箭支,秦熳咯咯大笑,伸出手来,将弓箭接在手中,啐道:“真笨,瞧本小姐的。”

  一只野鸡倏然从林中钻出,挥舞翅膀冲出百步远,便停了下来。那野鸡抬起鸡头,警戒地左右观望,秦熳与李文成赶紧低下身去,野鸡观望一阵,见四下无人,开始放松警惕,在地上寻食去了。

  秦熳站起身,上箭拉弓,慢慢向野鸡靠近。那野鸡极为警觉,似乎曾受过惊吓,见有风吹草动,立刻便往旁边的灌木丛跑去。

  秦熳凝神瞄向野鸡,松开弦,箭支倏地向野鸡飞去。那野鸡“噌”地一下,窜入灌木丛中。秦熳见灌木丛中一阵扑腾扑腾地乱响,心中一喜,向野鸡扑腾处赶去。

  蓦地,灌木丛一端钻出一个人来,飞快地向扑腾的野鸡扑去。只见那人从灌木里捞起一张网来,网中那野鸡正在挣扎,那人将野鸡抓在手里,冲着赶来的秦熳张嘴一笑,那人面色黝黑,这一笑顿时露出白白的牙齿。

  秦熳见到手的野鸡竟被那人抓着,忿忿不平道:“快将野鸡还过来,是我射中的。”

  那人将野鸡翻来覆去瞧了一遍,又向秦熳瞧了几眼,张开嘴,灿然一笑,说道:“这野鸡身上也没一点伤,又在我的网中抓到的,怎么说是你的?”

  秦熳不信道:“让我看看。”向那人走过去,一把将野鸡抓到手中,上下瞧了瞧,那野鸡身上果然没有箭伤。

  李文成也跟上前去,却见那人眼熟,正是那日在“梅花庄”遇到的朱半山。李文成高兴道:“朱兄弟,原来是你,你也在这里打猎!”

  朱半山也认出李文成来,哈哈笑道:“原来是李兄弟,怎地不见了杜兄弟?”

  说罢向秦熳望了一眼,又嘻嘻一笑,说道:“哦,原来如此,身边有这么漂亮的伴儿,难怪没与杜兄弟一起。”

  秦熳眉头一皱,李文成连忙向秦熳道:“这位朱兄弟跟杜琮一样,爱玩闹说笑,你别介意。”

  朱半山朝秦熳做了个鬼脸,笑道:“既然是李兄弟的朋友,这只野鸡就送你了。”

  秦熳皱眉道:“我也打得着,谁稀罕你送!”

  李文成颇是尴尬,这时朱半山已收起了网,将那野鸡双翅绑住丢在地上,走到灌木丛边,拾起一支扁担背在肩上,那扁担上挂满了野禽,有十来只野鸡,野兔,竟还有只半大不小的白唇麋鹿。

  秦熳瞧得惊讶,已忘了刚才的不快,向朱半山道:“瞧你年纪不大,打猎的功夫倒是不赖!”

  朱半山哈哈大笑道:“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不像你们这么许多人,来这里好玩的。”他向林中四周瞧了瞧,又道:“今日这里打猎的人太多,只怕明日要换个地方了。”

  李文成见朱半山要走,忙问道:“朱兄弟要去哪里?”

  朱半山道:“我去隔壁的林中转转,那只野鸡就送给你们了,再会。”

  说完向二人挥挥手,挑着扁担,迈步走远。李文成将野鸡拾起,挂在马背上,二人牵着马,在树林里四处搜寻。林中野禽甚多,秦熳箭法倒也不差,不多时已射中两只野鸡。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李文成道:“我们走吧,还要将弓箭还给人家。”

  秦熳点点头,二人翻身上马,一阵奔驰。此时四野已是一片茫茫夜色,那借箭人家的路,一时竟也找寻不着了,二人兜兜转转一阵,见不远处的树林间,有一片火光冒起,便朝那火光处行去。

  行到近处,一阵烤熟的肉香味扑鼻而来,直令人垂涎欲滴,只见有三人围着一堆篝火,正烧持野味,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朱半山,另外两人年纪稍大,都是猎户模样的装扮。

 朱半山这时也瞧见了二人,高兴地向他们挥挥手,喊道:“李兄弟,今日真是巧啊,又遇见你们了。”

  他喊完又举起手中烤熟的兔肉直摇晃,说道:“看来你们一定是与我这兔兄弟有缘呀!来来来,过来一起尝尝我烤兔肉的手艺。”

  李文成也大是高兴,挥手道:“是啊,真巧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二人上前坐到朱半山旁边,朱半山将一只烤熟的野兔撕开,分了两瓣,递给李文成与秦熳。二人早已饿了,闻着香味,已忍耐不住,将兔肉塞进嘴里,只觉味道润滑绵密,二人禁不住大加称赞。

  另外两个猎户与朱半山也只是半路遇到,都不熟识,他们各自烤着野味,不时闲搭几句。

  李文成吃完手中兔肉,去林子附近捡了一堆干枯的柴禾回来。他刚坐下来,便听脚步声响起,又有几人走近火堆。

 众人张望,只见来人四男二女,清一色的青衣布裤,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朝气勃发。其中一人浓眉大眼,向众人道:“各位,我是这附近‘莫家堡’的莫冠英,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师妹,可以让我们搭个火么?”

  朱半山张嘴笑道:“来得正好,我们几个正愁人少不够热闹呢。这秋天晚上寒气重,人那是越多越好。”

  六人也不客气,呼啦啦地坐了下来,年轻人好说话,不久便混了个熟络,那两个年轻女子也与秦熳有说有笑。

  篝火正旺,众人将自己猎来的野味剥皮刮肠,插上木棍架在火上烧烤。不一会,远处传来一阵人与马的喧嚣声,树林里燃起一团篝火,大约也是一群游猎的人要在此处宿营。

  正在这时,又有马蹄声渐渐靠近,不一会,只见一人全身灰衣,立马定在远处,火光忽明忽暗,看不清那人面容。那人朝篝火边的众人打量一番,又提马离去。

  这树林当真热闹,过了一阵已来了好几拨人在此露宿。众人正闲聊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林中响起,夹杂着嘈杂的吆喝咒骂声,众人不由循声张望,只见树林间亮起点点火光,那火光随着马蹄声在林中忽明忽暗,飞快移动。

  不多时,火光伴随着呼喝声已来到众人数百步远的地方,这时马蹄声渐渐歇止,又听一阵兵刃交击声传来,众人俱是一惊,不由站起身,悄悄向兵刃交击声处探行,行到不远处,只见树林间一阵混乱,一群人约莫十来个骑着马,手中举着火把,在树林间围成一个大圈。

  圈里也约莫有二十来人,一些举着火把,一些手持兵刃,地下躺倒几人,其中有三人被团团围在中间。

  这兵刃交击声只响了一小会,便停歇下来,那三人背抵背,围成一个小圈,手持兵刃愤怒地盯着前方,这时只听一人尖声高叫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小爷早给说了,这是小爷的地盘,不许你们在这打猎,你们几个把小爷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那人身形削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副富家少爷的派头。被困三人中其中一个高壮的汉子这时道:“笑话,这大片荒林,谁都可来,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你们‘乌沙帮’不要仗着人多势众,就以为我罗旭怕了,我们‘六合门’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又尖声喝道:“好大的狗胆,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小爷我说是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地盘,你们‘六合门’不好好在城里的温柔乡呆着,跑到小爷我的地盘来耍威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罗旭大吐一口吐沫,呸了一声道:“乌二郎,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只是来打个猎,你就说我们耍威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耍威风?这里从来也不是你们‘乌沙帮’的地盘,今天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耍威风吗?你们‘乌沙帮’跟别人霸道也就算了,跟我们‘六合门’来这套,休想!”

  那乌二郎顿时怒气大作,嘴里一阵咒骂,向旁边人群尖声叫道:“将他拿下,我要扒了他的皮,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乌二郎话音一落,他手下十多人立刻向那三人围攻过去,那三人手底颇是扎实,一边抵挡一边猛冲,竟将包围圈冲开一个口子,直向篝火边跑来,那群人也紧追不放,不一会又将三人围上。

  林中一阵呼声大作,这时在暗处围观的李文成向旁边的朱半山道:“这‘乌沙帮’是什么来头?”

  朱半山小声道:“我也是游猎到此地,只听说过这‘乌沙帮’的名头,其余也不大清楚。”

  这时旁边那莫冠英轻声道:“这‘乌沙帮’我知道,是长林的一霸,帮主名叫乌湛,心狠手辣,武功极高,这乌二郎是他二儿子,却没什么本事,就是个绣花枕头,整天喜欢惹是生非,不过仗着他老爹的本事横行霸道惯了。”

  他说完左右瞧了瞧,又道:“咱们还是早点走开,离他们远点,他们人多,免得沾上麻烦。”

  几人正要离去时,那三人终究寡不敌众,一人身上已被连砍两刀,半靠在一颗树边,挥舞手中长刀勉力抵挡,另二人也快支持不住,秦熳瞧着不忍道:“这群人以多欺少,当真过分,要不我们上去帮一帮?”

  莫冠英赶紧道:“秦姑娘,千万别,他们人多,况且这乌二郎可不是什么正派人,秦姑娘是个女子,若是不小心落到他手上,只怕生不如死。”

  这时李文成也道:“师姐,莫冲动,让我想想办法。”

  正在此时,突听一声哈哈的大笑传来,一个身影在林中飞纵下落,正好落在那三人身边。只见剑光一闪,一阵叮叮当当的交击声响起,正上前围攻的数人手中兵刃纷纷脱手飞出。

  那人剑势一收,挺身站定,围攻众人大惊,不由向他仔细瞧去,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身长背阔,方圆的脸,两颊鼓起,胡须勃发,这时听他朗声道:“各位‘乌沙帮’的好汉,在下焦东逯,这位罗旭兄弟是在下朋友,不知因何事惹怒了各位?可否由焦某做个和事佬,替罗旭兄弟说说情。”

  他话音一落,便听一人哈哈朗笑道:“焦兄好身手!”

  树林间这时又行来五人,当先一人身形瘦长,却透着一股锐气,刚才正是他在发声。

  众人听闻焦东逯之名,不禁有些吃惊,“鄂东大侠”焦东逯,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游侠,一上来又将“乌沙帮”众人手中兵刃震飞,着实令人有些震慑,随后出现的这五人,一望便知都非泛泛之辈。

  乌二郎旁边有个身形骁健的黑衣汉子,这时那黑衣汉子提马行到乌二郎身边,向乌二郎轻轻耳语了几句,那乌二郎随后向焦东逯道:“我们‘乌沙帮’的事,阁下还是少管。”

  焦东逯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朋友有难,我焦某自是要鼎力相助,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这时,那黑衣汉子取下背上阔刀,下了马,上前几步,向焦东逯道:“我们‘乌沙帮’在此地向来说一不二,这几人惹怒了少主,少主说了要让他们好看,那必定要他们好看,倘若想要饶过,阁下须得露出些本事才行。若是本事不济,那就休要说大话。”

  焦东逯朗声大笑,说道:“那好说,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那黑衣汉子道:“‘乌沙帮’郭常便是我。”

  这时莫冠英一声低呼,轻声道:“原来他就是郭常,听说这郭常乃是‘乌沙帮’第三号人物,乌湛手下的得力干将,武功也极高。”

  焦东逯剑势一展,说道:“久仰久仰,请赐教!”

  莫冠英等几人正要走开,这时不由停住脚步。二人已交上了手,那郭常手中的阔刀又厚又宽,一刀劈出来,带着一股沉猛的凶劲。

  焦东逯手中也是一把阔剑,两人力拼数招,每拼一招,郭常便后退一步,他一连退了五步。

  随后焦东逯手中招式一变,那阔剑在他手中变得灵动起来,郭常攻出的招数被他的剑身灵巧避过,且剑势不坠地反向郭常攻去,不一会,郭常便全落于下风。

  这时焦东逯似乎收起了力,剑势变得稍慢下来,郭常一下子缓过了劲,手中阔刀恢复了凶猛劲,焦东逯顿时道:“郭兄好刀法。”

  二人又斗数招,焦东逯轻松应付过去,待二人刀剑错开时,焦东逯道:“郭兄小心了,我要出绝招了。”

  说罢长剑一振,那把阔剑在他手中嗡嗡直响,剑锋颤动,倒好似阔剑不像阔剑,却像是一把轻若无物的薄翼,颤动着向郭常刺去,他这一刺有个名堂,唤作“剑指八方”,一剑刺出,剑势便似从四面八方刺向对手一般,乃是焦东逯的绝技之一,端是厉害。

  郭常顿时慌忙后退,焦东逯手中阔剑直跟他身前追赶,郭常左闪右避,那剑像似粘在他身前一般,好在焦东逯似乎留了手,郭常躲得狼狈,却也毫发无伤。

  焦东逯正要收剑,突听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道:“好俊的剑法!”

  那声音平柔低沉,不徐不急,此时众人的嘈杂声却是一点也掩不住,只觉这话语好似就在自己身旁说出一般。

  相斗的二人顿时停下手来,众人也四处张望,只见一男一女二人并肩站在林间,刚才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竟不知这二人何时到来。

  二人中那男子眉目清秀,俊美中带着几分轩昂的气度,一身蓝衫劲装,长身挺立,显得风姿俊爽。

  那女子与那男子并肩站着,只比他稍低,一袭白衣,容貌清丽,白皙的肤色,在熊熊火光与盈盈月色的交辉之下,泛出暖玉一般的光芒。她站在那里,火光摇曳中,白衣飘飘,恍如凌波仙子。

  那话正是自男子口中说出,焦东逯见二人突然现身,顿时面露喜色,忙上前抱拳道:“原来是少庄主和魏兄来了。”

  那二人一出现,郭常脸色大变,抱拳向那女子道:“原来‘梅花庄’的梅少庄主,久违了。”

  “乌沙帮”众人听得“梅花庄”之名,俱是脸色大变,原来这二人便是“梅花庄”少庄主梅云婧和她的师兄魏宏风,这时郭常已快步行到乌二郎身边,低声道:“咱们快走!”上了马,向“乌沙帮”众人一挥手,接着又道:“今日就卖梅少庄主一个面子,放过这三人,咱们走。”

  一群人乌泱泱从林中退走。李文成等人也大松一口气,从暗处露出身来,行到篝火边。

  这时焦东逯道:“没想到在这里能与少庄主和魏兄相遇,当真想不到。”

  魏宏风慨然笑道:“焦大侠好俊的剑法,今日有幸再次目睹,实在佩服!”

 焦东逯忙道:“在下的剑法在魏兄和少庄主面前,实在不值一提,魏兄过誉了。”他说着又向梅云婧道:“不知道少庄主因何事到这里来了?”

  此时梅云婧俏脸沉吟,过了片刻说道:“原本我和师兄正追踪一个要紧的人,突然听见这边有打斗声,所以过来瞧一瞧。”

  焦东逯道:“少庄主要追踪的人,想必是罪大恶极之人,不知在下能否帮得上忙?”

  梅云婧向林间四周瞧了瞧,又朝火堆边众人望去一眼,说道:“焦大侠慷慨大义,云婧佩服,此事一会再说。”

  她说完向火堆边行来几步,口中说道:“劳驾各位,这是哪位生的火?可否借宿一晚?”

  朱半山早已兴奋不已,这时高举右手嚷道:“我生的火,我生的火,少庄主要借火,那自然是大大的荣幸。”

  魏宏风也行到梅云婧,二人找了个离篝火颇近的树边坐下。林中那五人也跟在了焦东逯身边,焦东逯这时向朱半山道:“小兄弟,咱们几位可否也借个火?”

  朱半山张嘴笑道:“可以可以,我再去捡些柴禾来。”

  焦东逯等人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梅云婧这时道:“刚才我想说之事,事关江湖安危,各位也可以听一听,以防不测。“她说着顿了顿,又道:”想必焦大侠也听说了邪教妖人祸害百姓的事吧?”

  焦东逯道:“我听说近年来有‘玄刹教’妖人专抓幼童和少女的阴邪之事,莫非少庄主指的跟此事有关?”

  梅云婧道:“正跟此事有关。几月前我已得到线报,这‘玄刹教’的残党余孽,有个首领叫‘毒手赤练’,曾在此地露面,这‘毒手赤练’是昔日‘玄刹教’八大护法之一,我们便是追踪此人而来,这人生性狡诈,我与师兄追踪他多日,数次追上他,都给他逃脱了。”

  焦东逯道:“倘若遇到此人,我一定将他截住。”

  梅云婧摇摇头道:“焦大侠侠义心肠,云婧佩服,不过此人凶残毒辣,武功极高,即便我和师兄联手,也只能勉强敌之,这人穿着一身灰衣,面容被掩住,我们也未瞧得太清,各位若是遇到类似的可疑之人,应先尽量避开为上,有机会再向我们‘梅花庄’通告。”

  焦东逯听了不禁咂舌道:“这妖人如此厉害!竟需要少庄主和魏兄联手吗?”

  梅云婧点点头,这时魏宏风道:“师妹,今日时间已太晚,咱们早点休息,养足精神。那妖人逃了几日,只怕也累了,想必不会逃得太远。”

  二人整理一番,便靠在树边休息起来。一众人早已兴奋不已,“梅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那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传闻“梅花庄”少庄主年纪轻轻,武技超群,原来竟是这般美貌的一个女子,众青年见了更是魂不守舍。

  李文成见梅云婧背影身姿有些熟悉,再听她声音,才想起第一次去“梅花庄”送信回来的途中,遇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原来便是她,那宛若天人般的身姿武功,曾令他心神向往,这时整颗心都系在秦熳身上,梅云婧如何之美貌,倒也不觉了。

  天上月儿露出半边脸来,洒在黑黑的云层上,映得烟云迷蒙。林中熊熊篝火晒得一干众人脸色发烫,李文成与秦熳二人卿卿我我,沉醉于绵绵情意之中,直至夜色渐深,二人困乏,才背倚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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