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再见不到你

      拍完毕业照那天,我穿着一身廉价的婚纱往回走,夏天的温度让繁重的裙摆里面闷热无比,路两边是长了许多年的梧桐,灼热的光透过叶子倾倒在地上。

       然后我不可抑制地想起你。
       啊,你。
       怎么说呢,毕竟分开已经这么久了,这样再讲起来总归还是有些丢脸的。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那些过去的未来,不仅仅是因为害羞,更多的是出于对未来的不信任感,让我觉得它们滑稽而可笑。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对承诺抱持着怀疑的态度,极度厌烦存在于亲密关系中的永远二字。
       但尽管这样,我还是在某个节点里,放纵地去构想了未来,过去的未来。
       在那个确实是不切实际的未来里,你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有没有鲜花都不要紧,我带着你走一走我的学校,你笑着和我说毕业快乐。
       我们分开之后,我是过了一些时候才放过自己,跳出怪圈是个诡谲的命题,但好在自己终于拉自己出了泥沼。和朋友旅行归来时,写在日记上的话是:和喜欢的人分了手没有关系,恋情以遗憾而告终也没有关系。
       后来你又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看着你们的合照竟然也没有情绪的起伏了,确实是很想感慨两句时间的神奇性的。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那些曾经说一句再见,洒脱地转身。
       可就在和那个过去的未来相撞的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地想假如。给我们班拍照的小哥在休息的片刻,歪着头点起一支烟,时光恍惚地向后退,我抬起手捂住了脸。那一刻我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才终于肯承认,我终是逃不过记忆里那个喜欢着我的你。
       我还记得很多小细节,也就不拿出来讲了,讲出来无非是甜蜜与委屈,但那都过去了。
       我知我再见不到你。
       原先我很怕失去,因着你在热恋中讲的一句“不再联系”而心绪不安。我没有同你讲,你大概一直以为我看得够开,才会在最后走得坦然。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与其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还不如好好挥手告别,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而今在分开后这么久,我也才终于知道,告别的影响力其实远不如当初想象般巨大。我在某个想起你的时刻会晃神,但也仅仅是片刻罢了,我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你的样子了。时间吞噬具象,你成了回忆里的无脸男,开始变得遥远而模糊,背对着我的生活大步离去,我知我再见不到你,却也不如何。

       其实我知道的,你未曾是你,你也不再是你。那段架空的时光扯住的,也只不过是特定场景内,莫名躁动的情绪。但我信你那时真实而诚恳的爱意,如同相信爱情当中的不确定因子。到现在我才知道,并不是说出再见才显得洒脱,承认放不开手也算不上丢人。
       你是南国不期而至的八月,裹挟着盛夏不打一声招呼地来了又走。但没关系,告别带不走回忆,所以我大概会一直喜欢那个时光洪流里,站在我面前给我挡烈日,笑着揉我头发的男孩子。但也仅此而已。
      嗯,不管怎么讲,意识到这些还是觉得有点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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