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猫这种动物,脚步本轻,来去如云。
有些东西,像猫一样,无行地穿行在岁月里,明知在那里,却难觅踪影。
唯有记忆能在脑海里留些痕迹,是岁月流逝的证据。
二
2021年3月31号6点整,一只叫“斑点”的野猫失踪了。
六岁的丫头拉着我,在小区的草丛里,
二
戏水会所包厢里,一张床,一女人,一男人。
眼前的女人短发齐整,白裙素裹,却任由裙带滑落酥胸半露。女人眼色迷离,妩媚地笑着望着身下的男人,纤细的双手游曳于他身上,所到之处,十指微压,再轻柔抚摸……
头顶上的灯光依旧是暗红,红光散射在白裙上,形成一个一个小圈,伴随着手指的游动,而忽大忽小,又像那盛开的曼陀花,邪魅而诡异。
安静的包厢,女人的呼吸声由缓慢变加重,里面又夹杂在少许呻吟声。平卧在床上的秦同任由柳月跪坐在身上,千方挑逗,他却毫无兴趣。
柳月不甘心,企图再次发起进攻,双手滑下秦同腹下,秦同却挡住:
“阿月,累了,今天就算了!”
柳月只能作罢,乖巧地趴在秦同的身上,手却不停,摩挲着秦同消瘦的面颊:
“怎了,有心事?”
秦同不答话,索性翻身而起,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慢吐出烟雾,似乎想要所有的烦恼伴随着这烟雾消逝弥散!
“阿月,替我做件事!”秦同吸完最后一口烟,轻柔对柳月说道。
柳月望着心爱的人:胡须邋遢,面色憔悴,模样还是英俊,但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似乎有很大的事压在他心里。
柳月点点头,秦同凑近她的耳垂,轻声低喃……
三
戏水会所,九号就是头牌。而柳月就是九号。
如果这里是一座百花齐放的花园,那柳月就是当中最艳的一朵红玫瑰。
有的客人,为了能和柳月聊聊天,唱唱歌,一掷千金;有的客人,宁可干坐一晚,也要点柳月的钟。如果哪个客人能得到柳月一时倾心,再携手步入那会所最幽深处的包厢,这人能把这牛皮吹一辈子。
以前,这里的客人就是上帝,任意挑选百花丛中任意一朵。现在,九号柳月是上帝,她来挑选客人。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是大部分人对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的看法。可她们这些人,谁没有点心酸往事。或贫穷,或被抛弃,各有各的苦。不是被生活压迫,她们也不会入这行。
如今,她也算熬出头。在这戏水会所,即使还有客人要她出面,她也就是象征性陪着聊聊天,喝点酒,客人相待以礼,柳月情义待之。再者,客人们再也不叫她“柳姑娘”,而是叫她一声“柳老板”。
现在,谁都知道,柳月的包厢只有两个男人能进,一个叫“秦同”,待柳月以“情”;一个是余九,待柳月以“义”。“情义两字,值千金。”柳月一辈子遇到这两个男子,感觉自己值了。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缘。三年前,柳姑娘刚成了柳老板。秦同来到这里,半醉半醒,在大厅里大叫着柳月的名字,直呼要睡了她。柳月冲出去,本想教训下这不知轻重的客人。。。。。。
“那一眼,像极了爱情。”每次想到这些,柳月总是娇羞地躲在秦同的怀里,温顺如猫。
三
余九老了。
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不想继续。
有些事,他再也不想做,有些生意,能收手收手。人老了,难免心软。心软后,难免想起以前所做的事。
因果循环,难免报应,余九有些怕。这几年他一直吃斋念佛,捐赠四方。
“戏水会所”的事交给了义女,柳月这丫头知人达意,会所上上下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每个月的抽佣,柳月都准时打到他卡上,从来没有让他费心过。
余九早就知道秦同和柳月的事。柳月为了秦同,多次探了他的口风,余九总是没正面回答。
余九一生,女人无数,他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可柳如,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又是赚钱的好手,真要走了,他还不舍。
柳月生意的事知道的太多,可她靠得住。那秦同呢?余九脸色阴晴难测,左右踱步。
桌上一尊古金弥勒佛像笑咪咪望着余九,好像嘲笑世人自扰之。
余九望着佛像:这尊佛像价格不菲,正是前几天秦同托柳月送给他的,似乎表明着什么。不知怎的,又想起柳月,余九感觉有点燥热,不过那股邪念随之散去,他随即恢复了冷静,微捻佛珠,心思波动,自喃自语起来:
“罢了,最后一次,当给柳月的婚嫁。”
“老了,有些人有些事该放手了,阿弥徒佛。”余九双手合十,向眼前未来佛一拜。
四
这几年,周正总是做同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被关在一间房间里,怎么找都不找出去的门。梦里,他越挣扎,那房间会越来越小,将他死死的束缚在里面。
三年前,他来到这里,所有的事如一团乱麻,怎么都解不开。余九像一只狡猾老狐狸,任他周正怎样折腾,始终捉不住狐狸尾巴。周正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如果那样,他早已横尸戏水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九每周五都要去戏水会所一次,每次都是点一个叫柳月的姑娘,喝喝茶,理理佛。两个人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柳月,原名柳清如,二十七岁,东郊市本地人,戏水会所头牌,余九情人。不知什么原因,后来柳青如被余九做了义女。柳清如性格温驯,做事利落,深得余九信任。”
“余九,原名余九指,出生不详。为人好狠斗勇,早年混迹街头,替人收债。逐步染指毒品生意,后成为东郊市最大的毒枭。这几年似乎想洗白,开始吃斋念佛,四处做慈善,道上消息宣称,他慢慢减少了毒品生意,想金盆洗手了。"
“立地成佛?”周正笑了笑,贼永远是贼。省缉毒大队情报显示,余九的毒品生意从来没有停过,再不连根拨起。。。。。
“证据呢?柳如?余九?柳清如?余九指?”周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五
三年时间,能得到一个人的信任;那爱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三年,一辈子?或许只要一眼的功夫。
三年前,柳月看了秦同一眼,就觉得这是她的男人。那时,她还是余九的情人,可是为了秦同,他不惜和余九翻脸。余九告诉她,做他们这行的,没资格去喜欢别人,喜欢上,等于害别人,何况秦同不可靠。柳月反问余九:
“那你喜欢我吗?”
余九哑口无然,后来,余九成了她的干爹,默许了她和秦同的事情。余九开始信佛,逐渐生意都交给她来打理。
三年时间,也能改变一个人。戏水会所包厢内,余九得意洋洋地望着秦同:
“你知道吗,三年前,我就知道你是线人,要不是柳月坚持,你早已是个死人!”
“柳月告诉我,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谁都会改变。何况三年内,你佳人相伴,还有大把大把用不完的钱。”
"我开始并不信,我认为兵就是兵,贼就是贼,兵永远要捉贼。我于是找人在你的手机上动了手脚,发现你的上线是一个叫周正的警察。你所发给他的每条信息我都能看到。"
“有时候,我故意叫柳月透漏些假的交易信息给你,你都不敢汇报!”
“不过这样,还不能让我信任你。直到柳月告诉我,你想要娶她,还送了我一尊佛像来讨好我。当天晚上,你发给周正最后一条信息是:江湖两别,从此陌路。”
“我才相信,你,秦同,彻底是我们的人了,柳月我也放心交给你!”
“所有的货源,销售渠道之前我都和柳月交待过,你们结婚后,柳月会慢慢告诉你。”
“另外,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就当作柳月的嫁妆了。”
余九说完这些,柳月手如柔荑,面如桃花,相映红,递给秦同一个手提箱。箱打开:里面整整10公斤海洛因。
秦同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10公斤的货?市值最低600万,这嫁妆有点大。柳月一旁望着秦同,媚眼如丝,秦同同样看着柳月,柔情似水。
“情义千万重,这么大的礼他怎能不收?”
“阿月,我们陪干爹一起喝几杯吧”话落,秦同拉住柳月的手,左手一拉,柳月被秦同半搂在怀里;右手,一把枪,对准了余九。随即,外边警笛四起。
六
三年时间,能得到一个人的信任;那爱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
可柳月告诉秦同,她爱上了他只要一眼。秦同信,可周正不敢去相信。
那晚,秦同已经随着柳月绝望的眼神消逝了。周正告诉柳月:秦同就是周正,周正就是秦同。
兵就是是兵,贼就是贼,最后,兵还是要捉贼。
柳月问秦同:你爱我吗?周正避而不言。
那晚,戏水街,街两边的霓虹牌在红蓝暴闪灯下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