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则村漫山遍野的柿子熟了。
在此地住久了才知道,看上去颜色一样的柿子,却分有不同的品种,口味不同,成熟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分别有黍黄柿,有藕心柿,有八月黄,小柿等,黍黄柿成熟最早,或许是和黍米成熟在一个时间段,因此叫了黍黄柿,藕心柿成熟要比黍黄柿成熟晚些,中间分瓣,有黑色的点状物,吃起了口感咯吱咯吱的,皮薄,汁多,但不耐贮存。八月黄有点像北京的大柿子,只是没有那么大,方形,皮厚,味道最甜,耐放,因为阴历八月颜色才能转黄,所以叫了八月黄,最适合在硬的时候去皮做柿饼。小柿成熟最晚,个头也最小,但很甜,皮薄,果汁粘稠,存放时间最长。
柿子成熟时,颜色非常漂亮,继之,树叶也会变得十分美艳,红黄相间,缤纷妖娆,把浮山的秋天点缀的愈发养眼。
柿子不仅是人喜欢的美味水果,也是各类鸟们的爱吃的食物,早晨是鸟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各种鸟唱着不同调的歌在柿子树上觅食,起起落落,生动极了,想拍下一些来,无奈距离有些远,设备有些差,而鸟们不等我走近就呼啦一声飞走了,等我一转身它们又落下了,简直是在忽悠我的相机。
春生大哥和大嫂要去摘柿子,我跟了去拍照片。
春生家的柿子在村子背后的一个山洼里,今年长得分外大,看上去品相非常好。这是一种藕心柿,皮薄的很,轻轻一碰就裂开了。软柿子无法保存,老乡们一般都是拿回去拌了糠喂鸡。我原本是来拍照片的,看着软软的柿子,忍不住要先要一饱口福,于是把相机摘下来扔到一边,捡了几个没了柿蒂的,坐在地头不管不顾大吃起来,直吃的满脸满手都是柿子汁,爽的可以,狼狈的也可以。
本地人管摘柿子叫够柿子,都要爬到树上去一枝一枝的够,够下的柿子装进一种尖底瘦细的框子里垂下来,下面的人接了倒在地上,再去掉多余的枝叶,装进箩筐挑回家去。
够柿子的箩筐形状特殊,是当地农民为摘柿子特意编制的,尖底,细长,便于在柿子树的枝桠中利利索索的上下穿行。
春生大哥把框子垂下,大嫂用扁担勾勾过来倒在地上。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干活儿。把够下来的柿子一个个摘掉枝叶,分开软硬,分别堆放了。
柿子一般不卖钱,拿回来用一种特殊工具镟了皮,然后晾干,等霜冻后就渐渐的成了柿饼,柿饼耐贮存,可以做成各种食品,常见的有油葛麻,蒸饺子,也可以煮小米稠饭吃。柿子,现在是农民调剂口味的东西,在困难年月却是救命的口粮。襄垣秧歌《小二黑结婚》里面有句台词,说:“柿子树软枣根,三仙姑抓住了我的心。”当时不懂为什么要把柿子树和软枣根放在一起说,来到城则村才知道,柿子树是用软枣树嫁接而成的,软枣也叫黑枣,是我少年时最喜欢的吃的一种水果,但从来不知道软枣树长啥样。
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柿子不再用于补贴粮食的不足,,加之年轻的农民全部外出,村民日渐稀少,许多柿子树在野外没人管理,熟了也无人采摘,任其自生自灭,更有城里人和外乡人常常来偷摘柿子,为了方便,把柿子树整枝整枝扯断或者干脆用锯子锯,损毁十分严重,就这样柿子树在一年年的变少。留守的村民提起来只能是唏嘘感叹,徒唤奈何。
田大姐家的院子里支起了晾晒柿饼的笆,已经镟了满满的一大笆,很是壮观,柿子变成柿饼,除了晾晒,还要拿回去在缸里反复闷几次才能出霜。做柿饼的季节,是家家户户院子里最好看最生动的时候,除了镟柿饼,还有一种储存方法,叫五刀疙瘩,就是在柿子上四个边削掉一刀,在底上再削一刀,柿子去掉这五刀皮,就不会烂掉,在秋风里慢慢的晾成干果,味道比柿饼更多了几分嚼头。
我是不劳而获的人,跟着拍了半天照片,吃饱了软糯的新鲜柿子,心满意足地回到澹然居。
午饭前,春生大哥竟然担了一担柿子送我,看着这黄澄澄的两筐柿子,个个饱满油亮,色泽鲜艳,高兴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想想一辈子吃过的柿子加起来怕都没有这么多,而这么好的柿子在城里根本是花钱买不到的。
吃过午饭,我便开始鼓捣这两筐柿子,软的捡出来吃掉,硬点的学着乡亲们的样子,削掉五刀,挽在绳子里,梅梅过来,说你这么切不对,你那么挂也不对,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手把手的教会了我。
再过些日子,柿子树的叶子会在西风里落光,剩下的柿子挂在枝头红灯笼似的,在阳光下有着透明的靓丽,拍照最出效果,而如果能等到一场雪,有白雪压在柿子上,更是一种入诗入画的美。丢在树上的柿子也是浮山的鸟们过冬的食物,志宏妈告诉我说,村民一般都不会把柿子摘尽,就是为了给鸟们过冬留食。
城则村,总有新奇和美好的事物在等着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