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画梁新燕一双双,玉笼鹦鹉愁孤睡。薜荔依墙,莓苔满地。青楼几处歌声丽。蓦然旧事心上来,无言敛皱眉山翠。”春天是什么?春天是花,春天是草,春天是芽,春天是风,春天是雨,春天是愁思?无论你是快乐还是悲伤,日子像流水一样逝去,谁也无法挽留!
我们总抱怨得到的太少了,我们向这个世界无限索取。每天从日出忙到月落,从春天奔向冬天。追逐的脚步不敢片刻停歇,生怕落后被别人讥笑,生怕成功被别人超越。我们以赛跑的姿态在尘世间存在着,失落着,较量着,追逐着!谁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局限,人人都像一张拉满的弓。有的懦夫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过着掩耳盗铃的日子。潮流夹裹着我们向前奔,我们在忙碌中变得浮躁不安。
小伙伴在圈里发文,他回到儿时奔跑的山岗和村庄,村庄里的人大都已迁居或离去,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了,只剩那些老枇杷树还在坚守。这勾起了我记忆深处关于那个村庄的深刻记忆。那时的交通和医疗条件有限,几个村庄都找不到一个乡村医务室,生病了要走好远的路去看病,活下来的孩子基本靠命。我们村子恰逢靠近农场的八队,他们队里有一个医务室,医生是一个大龄女青年,与我母亲年龄不相上下还是同姓,因此我们直称她“胡姨”。二年级那年春天枇杷熟的时节,我腋下长了一个很大的淋巴结,我担心自己会因此死掉,天天去胡姨那里打消炎针。几天之后,感觉右边屁股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再痛我也从不吭声,那样贫困无知的年月,活着都是一种奢望。每天在氤氲的晨光中一瘸一拐独自穿过仲春的田野,跨过那条清澈的小河,只为了活下去。有时去到她的医务室遇到她去小河洗衣服了,我就坐在医务室门前的枇杷树下等她。那年那棵枇杷树结满了果子,熟得黄澄澄的。她见我乖巧,每次给我打完针就拿棍子敲枇杷给我吃。我往往舍不得全吃了,总留几个带回去给家人。没有零食的童年里,酸溜溜的枇杷竟占满了回忆。我后来再也吃不上那种味道的枇杷了,也再没有遇上胡姨那样的医生。我常想起那个春天的气息,想起她和她送我的枇杷……
这个春天因生离死别更让人伤感,也更让人深思。人们碌碌终生究竟为了什么?为了物质?为了虚荣?为了理想?为了未来?物质会散尽,虚荣能放下,理想难坚持,未来更虚渺。“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纵观古今,只有今天是属于自己的。一个人如果不能安顿自己的心,又怎能慰藉身边的人?内窥自己,始觉本我乃是万物之本。尘世间的有多少人在舍本逐末呀?花开了,芽长了,雨飘了,水满了……生机勃勃的春天不会因为人的因缘而停下脚步。纵然春意再来,可草也不是那株草,花再也不是那朵花,人也不是那个人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接受新的开始呢?一定是人太过执着了!因了执着才被往事所伤,因了执着才被旁人所误,因了执着才被自己所毁。
“一朵千金,帝城谷雨初晴后。粉拖香透,雅称群芳首。把酒题诗,遐想欢如旧,花知否。故人清瘦,长忆同携手。”今天已是谷雨。今春又逝,可我们还有盛夏金秋和暖冬,一切都向前奔着!
向阳居士写于2017.4.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