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学同学: 刘行(现在该叫刘絮了),于槟爽,肖雪,董柏坤,赵州周,楚亚楠,陈洪轩(陈土豆),王丹,杜宇航,荣幸,刘强,卢一明,汤丹宇,高家伟,袁小雪,乔语衡,史慧心,金羽欣,孟文旭,孟凡栋,肖硕,王莹,还有一个田一龙,特别凶,还特狂,特喜欢打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还有很多,只是名字都记不得了。

自认为不是一个记性好的人,因为记得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说白了,就是“就记得些没用的。”

比如谁谁谁玩沙包把我眼镜打掉了。

比如荣幸摔倒了,脸着地,起来后就有了一张时效十五天的烈焰红唇,我和爽仔都憋笑到内伤。

 当年田一龙大战汤丹宇,决战紫禁之巅,最后是田一龙撂倒了汤丹宇,并拽下了他的一只鞋丢进了苞米地然后扬长而去,我回家的时候卢一明和他老弟还有高家伟还在苞米地里帮他找鞋。

对了,还有个姓关的,追了我两年半,别误会,是字面意义上的追,原因就是他在肖雪面前得瑟,说要揍我,结果是我把他后背挠了,至于有多疼请参考天龙八部里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咳,夸张了),我真的不想打他的,是他扑过来的啊,张牙舞爪的,我就一伸手,一伸手,还是闭眼睛的,没想到他那皮肤,吹弹可破……然后我就悲剧了,每天放学我都提心吊胆的啊,虽然一看到他就第一句就是对不起,可他执意要报仇,于是我只能紧紧的跟在肖雪身边。两年半后,那个秋天的黄昏里,河畔的金柳,沐浴着霞光,群雁辞归,天空中一字排开,向着遥远温暖的南方飞去,我,肖雪,还有关某某,第一次安安静静的走到家,他那天没说要报仇。后来我和肖雪再也没和他一起回家过——第二天他转学了。

最喜欢坐在树下发呆,能坐一整天,就看着天上的云,地上的草,远处的树林,连放羊放牛在我眼里都是妙趣横生的。

我喜欢大自然,喜欢宁静,喜欢孤独。

以前养了只狗,叫小花、花花,她天天早上送我上学,等我进校门才回家。那年的鞭炮声把她吓跑了,后来回来和我就不亲了,有一天晚上她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难忘的是住在刘群老师家的那段日子,不长,也就两年吧,最开始只有我和李芯蕊,后来一下子变成了三十几个人!各个年级的都有,大杂居,小聚居,交错杂居……我下铺的晚上睡觉不脱衣服,甚至都不把被散开盖,就为了第二天起来方便,比别人快。早晨六点起床,我宁愿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早起十分钟叠被子,穿衣服。唉,这孩子,脑子怎么不转弯呢? 我和我表妹在一起睡下铺的时候,她磨牙、打呼噜、蹬被子、挤我、腿压我身上……作为姐姐,我轻轻把她腿放回去,给她盖好被子,并往边上挤挤。结果她翻了个身紧贴我,脑袋在我肩膀上,继续挤我,蹬被子,腿压我身上,磨牙、打呼噜……我都紧贴墙壁了她还挤我!叔可忍,婶不可忍,婶可忍,他舅舅也忍不了了——我起身,去上铺挤……

有一件事现在想起还会笑。 当时我在上铺睡,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袜子少了一只,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只能现去买一双。当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我才找到——我下铺一娃纸的肩膀上。 真的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整天一只袜子在肩膀上却浑然不知,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万一吃饭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袜子出现在碗里,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会很精彩呢?

三十几个人中不免会有那么几对小鸳鸯,经常威逼利诱让我送一张笔记纸随便一折的“情书”—— 静女其姝, 俟我于城隅。 一整就来个眉目传情,暗送秋波,打情骂俏,老师一来马上正襟危坐。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就是生不逢时啊,要是早出生七十年,指定能当地下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是读教科书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

当时还有个女生,她和别人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不过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也不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有人传她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附近养鸡场的鸡死了好几只,死相可怖,怀疑和她有关系,对这种荒诞的想法我竟无言以对……后来就是其他人都有意识的疏远她,不愿意挨着她睡,但总要有人睡她旁边吧,嗯,是的,没有错,那个人就是我……可她睡觉也打呼……第二天,有人传昨晚半夜在男寝看到那女生了,我猜他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后来就是别人见了她都会躲开,不敢和她在一起,最后她不堪重负离开了老师家。我后来才知道,我会觉得她和常人不同的原因其实是她的智商比一般人高很多,你懂的,像爱迪生啦,爱因斯坦什么的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知道吗,我很后悔,现在想想我比那些疏远她的人高尚不到哪去,因为我知道真相却没有为她辩解,只是隔岸观火。

沉默,本身就是种罪过。

每周二晚,我们要去离刘老师家最近的供销社去买东西,那天晚上,那感觉,就像是监狱好不容易给犯人出去透个气儿一样, 呼啦啦一大帮人啊, 一起进供销社,我个人觉得不像是去买东西的,倒像是去抢劫……在那买什么都行,这个没限制,前提是你得有钱,今麦郎冰红茶,两块一瓶,一娃纸买一瓶连中六瓶,哈哈,那娃纸都不敢拿了,这个我知道,冰红茶开箱后最上面那一层都是有奖的,这和牛肉面的牛肉都是放在最上面是一个道理。当时我一周是十块,能买好多东西,至少能吃到周五早上。

对于冰棍我是情有独钟啊,在冬天我一天吃了一箱山楂雪糕,大概四十支,别问我怎么吃的,我说我是一次拿出四支放碗里等它刚开始化掉变软后用勺子吃的,吃了没几次发现箱子底居然空了你信吗? 冬天都能吃这么多夏天当然少不了喽,嗯,一个很热的天气里,我吃了一箱奶油的……两支三支的拿,不知不觉又见底了……当时我还住老师家,我爸妈把钱放老师那,雪糕是老师批发的……然后……然后……我欠了一屁股债……

夏天七点半上课,冬天八点上课,所以吃完到上学之间的那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是各种背书,就是稀里糊涂一顿背,无一例外的是——到学校全忘了。

有一天,我现在想想还觉得的激动!就是儿童节那天!破天荒啊!学校给我们办儿童节,小椅子的被搬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里,来之前,老师给我们每个人都画了妆,照镜子一看——我还是觉得素颜最倾城。老师给邵凯眉间点了一枚朱砂痣,邵凯本来就长了张小姑娘的脸,这样一来就更像女生了。儿童节那天我只有一个节目——合唱。但我很认真,很努力,很用心。后来玩游戏有奖品,用一个铁圈套东西,我套到了一个小风扇,后来又玩别的得了两个笔记本。

小时候特喜欢玩那种圆形卡片,买了输,输了买,买了赢,赢了输,特有瘾,杜文博说我们这是在变相赌博,小赌。 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现在早戒了。 已经攒了两千多张了,全到在地上,躺在上面,觉得自己是个富翁。

我读书时候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饕餮,贪婪的,无止境的,能达废寝忘食的地步(不要问我为什么书读的多成绩不高,主要是我读的书考试也不考啊)老师家有订《故事会》,嗯,你可能连听都没听过,但其实它的岁数是你的二倍还不止呢。我每天吃完饭就读,读完五六页还想再读,抬头一看钟,“大部队”都快到学校了吧,赶紧追!

绍凯有一套《风荷传说》漫画,看完后这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

老师不让我们吃辣条,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偷偷吃,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老师骑个电动车过来啦!吓得我把辣条一下子扔路边的沟里,赶紧擦擦嘴……

有一件事温暖了我很多年

我从老师家回家的路上,车链子掉了,修好,没一会,又掉了,再修,又掉了……修不上了,我正在想要不要推回去,可是好远的啊,这时候,有一位大叔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一五一十的和他讲清楚,然后他就开始帮我修车链子。

“大伯你真是好人,太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

祝好人一生平安!

那时我们那的初中,晚自习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习——可以不上,直接四点半回家,所以当时初一的学生放学后喜欢来老师家玩,有一位小哥叫刘帅,人如其名,跳皮筋是高手,身高近一米八,那双长腿就是为了皮筋而生的, 喜欢穿白球鞋, 一跳皮筋鞋带就开,每次他都和他的班长大人一起来。 跳皮筋分组,手心手背,李芯蕊想要和初一的一组,只是她人品不佳,所以每次她都要求重来,直到她满意为止,直到班长大人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要求和我们一组,刘帅见状也要和我们一组。李芯蕊就和我吵了起来,她把脸伸到我面前说:

“你打啊,我不告诉老师,你打吧,来,使劲打。”

我高高举起手要向她脸上扇去,她吓得紧闭上眼,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嚣张。 而我只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的说:

“鬼才信你。”

继而转身离去。

学校里有一片很大的松树林,夏天我们就去里面玩,松树的油脂蹭在身上很难洗。拾一些干松枝,在地上可以摆出一个个的格子间,乐此不疲。有会爬树的,爬上去之后就能站在墙头,有的直接跳到外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进来,老师知道后又免不了一通骂。

小学前三年,教室是一排平房,冬天要靠点炉火取暖,每个人带几块煤,一袋苞米棒子。老师喜欢的孩子坐在炉子旁边,不喜欢的坐在旮旯,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老师喜欢的孩子热得要命,老师不喜欢的冻得要命。

我家和姥姥家相隔四里地,都是土道,下雨就特别难走,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经过墓地,那个春天我把我表妹“诱拐”回家,当时我十岁,她九岁,经过那片墓地,我走一步拜一步,口中振振有词:

“打扰了,对不起了,别吓唬我啊,谢谢谢谢谢谢,千万不要吓唬我啊”。

到了村头,我三姨姥看见我俩后很诧异的问:

“你俩咋回来的啊?”

“自己走回来的。”

三月,正值大地回春,冰雪消融之时,所以路上都是泥,要是陷到泥里,往往是脚拔出来了,鞋还在那……

两天后,我老舅凶神恶煞的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我表妹拽走了,连踢带踹,很暴力,那感觉,好像不是亲生闺女一样,可他对他的小儿子却很好,舍不得打骂一下,我知道,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表妹,再添了一个儿子,表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但好在还有一个疼她的太奶(就是我太姥)挨打时还能护着她。

小时候最喜欢的是赵佳,整天在一起玩,在路上遇见,我就会连回家都忘了,虽然游戏根本就不好玩,但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整天和她形影不离,而看到她和其他人玩而扔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心里好难过,好像心脏内大气压高于外界大气压,是那样痛 。 这种痛她是不会明白的,因为她有很多朋友,而我,只有她一个。

我离开的前一天,和爽仔约好在学校那边的小卖部见面,肖雪来找我,可第二天 我却没有等到她,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她和李洋去吃麻辣烫了。结果是我走了近一小时到了小卖部,问老板有没有一位个子不高,很瘦很漂亮的小姑娘来过,老板说: “有,七点半就来了,等了一个多小时气哄哄的走了。” 我赶紧出去追,碰巧遇到了卢一明和高家伟,他们和我说: “于槟爽走的时候还让两只大疯狗给撵了。”

我傻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中午和刘行吃麻辣烫,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因为不喜欢吃辣,没吃几口就不想吃了。

剪一段旧时光,许我岁月静好。

我离开以后,于槟爽转学了,孟文旭也转学了。

董柏坤, 于槟爽,发现在的照片,比以前更漂亮了。

以前十块能买一大堆东西,现在十块还不够我一顿午饭钱。

当年的麻辣烫,一大碗是六块,现在是一碗十块。

那个疼我表妹的太姥,两年前与世长辞。

赵佳在我七岁时,全家搬去了辽宁葫芦岛,我十一岁那年她和爸妈回来卖房子,她没顺路来看我一眼。也许是忘了,也许是不在意了,然而后者比前者更让人心寒。

我的那两千多张卡估计全都烧成灰了,就算还在我也不想要了,全还输给我的人。

想念在老师家,绍奶每周二的酸菜馅包子和白粥。

想念故乡的蟋蟀,屋后的青苔。

想念故乡黛绿色的山峦和走不到尽头的树林。

想念一顿能吃四碗饭的日子。

想念喂狗饺子被咬、走错门被狗追着咬,每天打狂犬疫苗的日子。

想念和肖雪去陈土豆家,偷着摘草莓的日子。

想念过年时,叫上所有人一起去小卖部门口放烟花,疯到半夜都不回家的日子。

那时候真是稚嫩得让人欣喜,不为什么,只因为喜欢。不是喜欢那时的生活,而是那时总是发呆的自己。

我在时光中享受温暖,我在流年里忘记花开。

回忆过去就像在看一部冗长拖沓的肥皂剧,往事,一幕幕走马灯般的浮现在眼前,似大梦一场戏,不敢相信那些我都曾拥有过。

时光偷走的,永远是眼皮底下看不见的珍贵。

《牡丹亭》里有一句唱词: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最珍贵的,原来就是此刻所拥有的。

佛教有轮回之说,也许,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时间扑面而来,我们终将释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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