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中学度过了两年时间,期间我的学历继续教育顺利拿到了本科证书,同时我个人又进入了职业的第二个迷茫期。网络的兴起,为我打开了一扇认识外界的大门。尽管当时所处相对闭塞的乡镇,但外界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变化,是可以通过一根网线得知的。记得当时,通过企鹅认识了一些素未见面过的网友,有些在大学读本科或读研,了解到了作为同龄人他们继续求学的不一样的生活。当年的最大的中文网站“榕某下”,还有“天涯某坛”、各种BBS,也是打开自己眼界的途径。我陷入了对自己的质疑:难道你接下来一辈子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做这样一个工作到老吗?(在这里并没有说乡村教师这个职业有多么不好,相反能够做几十年乡村教师的,是付出很多的。收入待遇微薄,低到当时很多年轻的男教师都不好找对象,因为老师穷。)对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成不变的生活,相对闭塞的环境,外面的世界真的充满了吸引力。就像《平凡的世界》孙少平想走出农村,有一段内心的独白:
如果从小你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苦,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儿,生个大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庄稼人。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思考的太多了,因此才有了这种不能为周围人所理解的苦恼。
是的,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可以忍受黑暗,但我被照耀过,我就会一直追随着光明。
是啊,如果我不曾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就会安于当下的生活。可是谁让我通过互联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呢?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不甘。我的苦闷,我的焦虑,与代课的同学讨论。而她当时处境比我艰难,代课老师不能转编,她对未来同样迷茫,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就不让她教了。当时,她报名了英语大专的函授学习,这是镇教育主管部门联合当地一所师范大学的学历提升学习。农村学校英语老师几乎没有几个对口专业毕业的,后面小学开设英语课,理所当然给了她。但没有人指导她,英语课该怎么上,该怎么教?期间,她去市区的一所英语培训学校应聘了兼职英语老师,那所培训学校对她进行了教学培训,她将学到的教学技能再搬用在学校的课堂上。我还记得她现学现用了第一节课后,兴奋地跟我说:班上的孩子很喜欢,英语课比之前积极多了!
就这样,我们一边在迷茫中,一边都在努力地寻求出口。持续了一学期的培训机构的兼职英语老师,学期结束时,她也拿到了大专的毕业证。快放暑假的时候,她跟我说:下学期她就不在这里了,她要去南方找工作。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没有什么好的出路。我对她的离开有不舍,更多的是支持!老家有句话:树挪死,人挪活。出去闯,也许会有新的一番天地。后面的事实也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她的勇敢离开,也促使我做出了人生非常重要的一个决定,我决定考研。这对于当时的我而言,与其说是决定,不如说是梦想。因为没有人真的相信,我会成功,包括家人。不是不信任,而是对我当时的基础和状况来说,有点天方夜谭。有一个亲戚的孩子本科在读,考研考了两次都失败了。当周围人知道我的想法时,大家没有冷嘲热讽,就已经是支持了!在这里,要非常感谢我的父母。尽管他们知道我的目标太过宏大,但是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止,而是给了我尝试的机会。因此,在备考的期间,我的压力没有来自外界环境,只有内部学习的压力,这也使得自己节省了很多内耗。
第一年理所当然是没有成功的,毕竟英语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碍。以一个高中英语的基础水平并且还学得不太好的情况下,去考考研的英语,难度可想而知。我只能一点点地啃近十年的英语真题试卷上的阅读理解文章,一篇篇地细读,一点点地记单词。每天的备考时间,拿了一半出来准备英语。同年,有一个机会调入镇区中学,家里对我备考应当不是很乐观,于是本着两手准备,我调入了镇上的中学。这是我在老家任教的最后一所学校,仅仅待了一年,也是我教师生涯中最痛苦内耗的一年。职场的倾轧、恶意,领导的偏见,似乎我之前几年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完了,所有未曾遭遇过的雷,在那一年集中爆发。情况糟糕到,颇让我有一种考研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感。我还记忆犹新,一位领导不知道从何得知我在备考,在一百多人的教师大会上含沙射影:有的老师不安于教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言语真的那么有杀伤力。在若干年后,当我人模人样做了中层管理后,我时常告诫自己:你只是比年轻员工入行早,经验多了那么几年,没有资格给他们当“爹”。人贵有自知之明,少一些爹味,少一点权力欲。别手捏着一点权力,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丑陋的嘴脸,老子天下第一。
熬过了艰难的第一年,第二年的备考压力倍增,我很清楚的知道,留给我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考什么专业、报考什么院校、怎么复习、怎么获取所报学校的专业的参考书籍等。这些没有人给我建议,统统自己去互联网找答案。那时候贴吧很火,我经常潜入某度的考研吧去看帖子。看别人分享的备考经验,英语怎么复习,怎么做计划,专业课怎么复习,怎么获取复习资料。很感谢当年的自己,在那个“无知者无畏”的年龄段,给自己做了一个很梦幻的目标,同时付诸行动去执行。在很长的备考阶段,对于学习,我似乎打通了奇经八脉。中学期间我的成绩一直在中上,很难进入尖子梯队,总有一个学科的难点卡住,似乎我能听明白老师讲的,但原理我没有琢磨透彻。而且偏科的科目,属于怎么学都学不明白。但在备考期间,因为没有人指导怎么学,一个新的知识都是自己不断去尝试、思考,我发现:原来一门新知识放在面前,自己是可以从“0”开始学会的。可能学霸就是在学生阶段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具备自学新知识的能力了,所以才能够把普通人远远甩在后面。至此,我也明白了,我们大家庭那个堪称学霸级的叔叔,当年一遍遍告诉我学习方法,告诉我要如何提前预习,为什么我始终领悟不到。因为学习方法,总归是自己思考摸索出来的,别人的只能借鉴,不能套用。
第二年的备考,在一次次夜深人尽的崩溃中入睡,第二天清早继续打鸡血般的投入中周而复始。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第二年考试,第一天的英语就出了一个大Bug。那两年经常出漫画作文,我拿到试卷,看作文题松了一口气,相应的作文模板,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考完英语,出来和别人一对题,结果发现作文立意似乎跑题了......整个人完全崩溃了。如果英语单科国家线过不了,其他科目、总分再高也没有用!强撑着第二天的专业课考试,考完整个人已经对结果不报什么希望了。英文作文跑题,假如写作这得零分,对平时自测也就压国家线的我来说,几乎是没有希望了。那么,这一年的准备将前功尽弃!未来,又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