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和他的同类》是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的自传体小说,亦可以称之为他的回忆录。书中描写的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伊舍伍德在世界各地游历并且广交朋友的经历。我们完全可以把这本书看作是伊舍伍德的私人朋友圈,每天他都在里面发表他的所见所闻,比如,在德国的同志酒吧看到了许多帅哥;在中国身陷战争危机;身上没钱了,得要快点把手上的书稿卖出去,也得找亲戚接济一下,等等。
实际上,在看完这本书后,我惊讶于伊舍伍德的朋友圈如此广。伍尔夫、毛姆、福斯特、奥登,这些文人墨客都是伊舍伍德的圈中好友,伍尔夫的出版社甚至出版了好几本伊舍伍德的书,而奥登完全就是《克里斯托弗和他的同类》中的重要人物,陪着克里斯托弗旅行各地。然而,惊讶之余,我也感到诧异,这么好的作家为何我现在才知晓?不是应该身边的人早就向我推荐了吗?而在之前的文学课上老师也从未提起过他?难道他的名声还没有如此大?或许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即同性恋这一身份,遮住了他的光芒吧。
从这本书,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很主观的伊舍伍德,他幽默风趣、善于自嘲,却又自大狂妄、胆小怯懦。我在读的时候,有一处让我不禁笑出了声:一个画家为伊舍伍德画了一幅肖像画,有人观赏后给这幅画的评价是——“一位迷人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而且这句话还是伊舍伍德这个作者自己写下的,想象那个场面就让我忍俊不禁。书中还有很多这样的描写,很多时候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只要稍微转变一下视角就会觉得很有趣。因为这本书是作者以第三人称视角去描写的,有时候里面会突然出现第二人称,不要怀疑,这个第二人称是你,也就是我们读者,所以像是克里斯托弗在和我们谈论他人的往事一般在叙述自己的事情,于是一切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都会变得更滑稽可笑。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评价显得客观,但是我们只要转念一想就会觉得是如此可笑,一切都只是他的主观意识在拉拢我们和他站在统一战线。
当这本书读完,首先出现在我心中的是一个人——奥斯卡·王尔德。书中描述的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的生活完全是王尔德的翻版。他们为俊朗的年轻男子歌颂,他们追寻美男子,他们为美男子付出自己的真心,但又辗转于美丽的肉体之间。他们有着旗鼓相当的毒舌技能(或许很多文学创作者都有这样的技能),却没有相同的胆识。毫无疑问,王尔德是相对勇敢的,他勇于表达自己的爱,并竭力做到“为艺术而艺术”,最终因波西而入狱,一无所有;而克里斯托弗在自己的怯懦中丢失了海因茨,当别人在他面前说着同性恋的坏话时他也无力反驳,只会在内心责备自己的怯懦。
放在当下来看,王尔德和伊舍伍德并不是道德高尚的君子,一个婚内出轨,一个完全就是海王,但我们绝对不能否定他们的成就以及对文学的贡献。他们的文字是美的,他们一生也都在追寻美。虽然他们所做的行为是我深恶痛疾的,但我很难不爱他们的文字。很多作家都是这样吧,我们只能一边唾弃他的行为,一边欣赏他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