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超级大喷嚏的唾沫星子落定之时,阿慧明显感到鼻子添堵,眼皮泛起了双。不好,八成是冻感冒了。不敢再将就,只得起身寻外套披上。
窗外,太阳好似跟谁有仇,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云彩怕了,逃得没了一丝踪影。空荡荡的天空中,暴君耍着威风。蝉儿哀嚎遍野,“吱----吱----”一声紧着一声,好似被摁在了火红的烙铁上。未成熟的玉米不服气,刺着穗子直戳天空。阿慧呆望着它们,忿忿地想:看你们还能支棱几天。
已经好几天了,颓丧的气息毒蛇般地紧紧勒住脖子,令阿慧憋闷绝望。执业药师无法报名,也就意味着无法转行当药师。所学知识不能转化为钱,只能自学自用。写文稿赚钱的活计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已经三个月没生意了。理财收益几近于银行储蓄,白搭上时间和精力。想着微薄的收入,老人和孩子日益增加的开支,无力感再次袭来。
浑身酸软,“阿-----嚏-----”又一个喷嚏把阿慧打回现实。 换岗时间已到,阿慧极不情愿地伸伸懒腰,起身关上空调,刚推开一条门缝,就被门外的热浪掀了回来。无数只草泥马从脑海奔腾而过,这是地球还是火星?
埋怨归埋怨,现实还是要面对。定了定神,再一次推开门,撑起伞走了出去。四周无人,天空明晃晃地刺眼,整个厂区充斥着机器轰鸣和聒噪的蝉叫,热乎乎的感觉从地磅金属板上透过鞋底传到脚掌。有那么一瞬间,阿慧感觉自己被流放到了外星球。 在这孤寂的异世界,她擎着伞独自抵御强烈的太阳辐射,加快脚步赶往下个基地。没几步,汗水便顺着两侧的留海淌进眼角,滋滋辣辣。衣衫湿透了,赤脚在鞋子里一步一打滑。
一步一滑,一步一滑,终于走到了场棚的遮檐下。一群麻雀哄地从料场里飞出,纷纷落进玉米地。玉米们高挑着的“刺头”颤了几下,长长的叶子摇晃着,好似摆着手臂和阿慧打招呼。 麻雀和玉米带来些许生趣,汗水的散热发挥了作用,阿慧渐渐觉得这37度的室外高温似乎也不那么煎熬,沮丧的情绪消褪了些。
正想嚎几嗓子吐吐五脏六腑残留的郁闷之气,刚一张嘴吸气,一股热风卷杂着腐败的糟糠味扑面而来。阿慧猝不及防,被呛了个正着,赶紧掩着口鼻快逃。逃出了热风区,这才下意识地呸了几口唾沫,可还是觉得嘴里嚼了苍蝇似的,说不出的恶心。
人生在世,谁还不会被恶心几次?总不能自个儿品起来没完,耽误了正事吧。此刻,最重要的是打卡。
远远望去,已经有几位同事陆陆续续打完卡,还大声招呼:“阿慧,快点,快点!马上到点!”
阿慧顾不得了,快速冲向打卡机。这急速地冲刺,激起几丝凉风从耳畔掠过。贪恋这若有若无的凉快,竟然不想停下来,就这么跑吧,一直跑着,追逐着细若游丝的惬意。
然而,打卡机还是到了。蓦地停下,那亦真亦幻的凉爽瞬间荡然无存,脸上热腾腾的感觉无比真实。镜头里,阿慧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眼皮却不再双了,浑身的酸软也一扫而光。
回头望,这一路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酷暑难当。从空调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在变好。阿慧若有所思地打开文档,敲下题目《走出来》。停更许久的日常随笔,重新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