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少年不是少年。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22岁。
我们在同一个机构读研究生。
我喜欢他的那天,阳光非常好。
他站在草地上,准备和同伴踢球。
我们就读的地方有一大片草地,草地成了男生们踢球的场所。
他穿着白色T恤,短裤。白色球鞋。
我从路边经过,我知道他是我的同学,但我们都有些内向和羞涩,所以从未讲过话。
他看到我,冲我一笑,笑的也很羞涩。
可能是这么一笑,让我把他从所有男生中挑了出来。
后来他问我如何喜欢上他,我含糊地说:可能是那天,你还没有开始踢球,你的身上还没有大汗淋漓吧。
试想,有轻微洁癖的我怎会喜欢一个满身臭汗的男青年?
他那么一笑,是透明的,干净的,也是简单的。
我在那一瞬间,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词:少年。
我回应他的微笑:哈罗。
其实我想说Hi,但我想让他感觉有点儿与众不同。
可想而知,那时候我也变成了一只孔雀。
后来他说:因为你say hi的方式和别人不同,我一下子记住了你。
从此,我叫他哈罗少年。
之前我们交集极少,这次球场say hi之后,他找我的好朋友拿到了我的qq号。
多么羞涩的一个人。
我们的qq聊天也不多。
突然有一个晚上,我正在自己实验室看文献看得欲生欲死。
突然他从qq跳出来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我一下子清醒了,这么直接的人。
我说:是的,暂时没有。
过了几秒,他回:我做你男朋友,好吗?
我的脸一下子发烫,后来我明白这叫肾上腺分泌。
如果我说好,会不会不够矜持?
如果我说不好,会不会让他后退?
犹豫了三分钟,我回:可以试试,试用期三个月。
他迫不及待地回:我现在去找你好吗?
我们就这样第一次约会了。
所谓约会,无非是绕着我们的研究大楼走两圈,谈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们的约会很快被同学们知道了,我们的恋爱也很快被公开。
哈罗少年很开心看到这个局面。
我则有一些小忐忑。
我不知道快速的开始会不会不够慎重。
我是哈罗少年的初恋。
我在哈罗少年之前有一个男朋友,我们不久前分了手。
哈罗少年知道我有过一段感情,看上去他也没那么心胸广阔,他并不那么开心让我和前男友保持联系。
我也尽量不让他知道我和前男友偶尔联系。
哈罗少年是一个闷骚的人,人前总是含蓄而内敛的,私下独处的时候却也是风骚无限。
夏天的时候,他在房间刚洗完澡,着一件内裤,突然冲到我面前,摆了个男模的pose问我:看我,还不错吧?
我白白眼,说:合格,今晚我就把你睡了。
除了我前男友这件事,哈罗少年对我比较包容。
比如,我把饭做的一塌糊涂,他就安心地包揽了厨房。
平时学习很忙,周末的时候我还没睡醒,他已经乘车去远点儿的超市买齐了菜回来。
我梳洗完毕下楼去找他,他已经系着围裙在他的宿舍给我炖汤。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汤,炒两个家常的菜,周末的午饭也是幸福甜蜜的。
哈罗少年没谈过恋爱,因此不怎么会撒谎。
比如,我问他:为什么找我做女朋友?
他居然说:同学们都谈了,没人和我踢球了。
我当时狠狠说了句:我擦。
之后,看在他这么诚实的份上,也就算了。
哈罗少年入学时成绩很烂,而我顶着第一名的光环进来。
我得意地说:你难道不以此为傲吗?找到这么优秀的女朋友?
哈罗少年想了一下说:可你比我大两岁啊。
我粗暴地踢了他一脚。
又看在他这么诚实的份上,就算了。
如果所有恋爱就这样下去,一定是一个happy ending.
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残忍地告诉你们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不开心来自于我的前任。
我的前任一直没找或没找到新的女朋友,他对我的关心也从未中断。
我却也无法一下子把他拉黑。
一直到有一天,我正在自己的实验室和他随便聊天,哈罗少年不请自来。
他一下子看到了我的聊天记录。
我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只见他黑着脸走了。
我居然没敢去找他,因为他很少生气,一旦生气,我不知道毁灭程度有多严重。
我们就这样摒着,谁都不去联系对方。
我相信他也是痛苦的,我也是。
一直到第四天,他突然给我的宿舍打了一个电话,说:你下来,我们聊聊。
我忐忑地下了楼,他带我去乘车,到了湖边。
气氛很尴尬。
他终于开口说:我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
我有点儿恼羞成怒,说:我又没和他怎样!
他或许是希望我解释并求他原谅,而我没有这么做的时候,他更不知道如何下这个台阶了。
他看看我,一时语塞。
我们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说:那我们分手吧。
我冲口而出:好啊,分就分咯。
我们是分开回去的。
这就算分手了,算一算,三个月的试用期刚过。
那些天,我很不好受。
每次看到手机里保留他发过的信息,那些温暖的问候,他写过的零碎的诗句,就不忍心删掉。
总要莫名哭一场。
可是,年青的面子总也放不下,让我去解释或者找他。
心里执意认为: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听我的室友说,看到他一个人在附近的小店喝闷酒。
我竟还是没去找他,每天泡在自己的实验室,尽量避免和他碰面。
日子熬过两周,同学聚餐。
我们必须碰面,我可以选择不去,可是我还是去了。
他也可以选择不来,可他也来了。
吃饭,喝酒。
大家知道我们的分开,也刻意把我们分的远远的。
我无意瞟见他呆若木鸡的脸。
他应该也看得见我笑呵呵把所有碰过的杯子一饮而尽。
俗套的结果:我喝醉了。
第一次知道喝醉真难受。
我迷糊糊看着远远那张脸,却不敢叫他的名字。
散会的时候,我的室友搀着步履凌乱的我。
我们往宿舍走去。
这是有点儿长的距离。
而我走的很慢,我和室友慢慢被留在最后。
哈罗少年一直在我们后面。
我相信他一定鼓了很久勇气。
当他突然冲上来,揽住我即将跌倒的身躯时,我也没有惊讶。
我似乎一直在等他这么做。
我的室友知趣地抛下我,跑开了。
他就那样揽着我。
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任他把我送回我的宿舍。
他帮我倒了杯水,把我托付给我的室友,他就下楼了。
我很快收到他的消息:睡觉不要着凉,身体难受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居然又哭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说:我饿了。
他说:下来吃饭吧。
就这样,我们和好了。
谁也没有解释或提起前男友聊天这件事。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于是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以前种种已经过去,现在我只是想和这样的你在一起。
他收到邮件,立刻来找我。
那天作为学生的我们吃了相对豪华的一顿西餐。
我们第一次吃西餐,我和哈罗少年不知道刀叉如何用。
哈罗少年特意搜来西餐礼仪,我们在一起研究了二十分钟,才敢进餐厅。
在音乐声中,哈罗少年和我别扭地操作者牛排。
他悄悄说:吃西餐比写论文还难哦。
我说:那我替你吃,你替我写论文吧?
一年后,我和哈罗少年都毕业了,如你们所愿,我们没有经历太大挫折而走到了一起。
现在,我不叫他哈罗少年,而叫他哈罗大叔。
因为,少年没有肚腩,大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