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
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我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医生说我很危险。
医生说我的身上检测出来有一种特殊的变异病毒,这种病毒极其罕见,整个市里知晓的只有三例,并且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治疗的药物。
我是被传染的,感染方式极有可能是性。
我看到一个男生,他站在我的对面。我不认识他,可是他看见我的那一刻就哭了。是很伤心很伤心的那种,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他用那种充满爱慕,又害怕又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可我真的不认识他。
医生说,他和我一样,一样的病,而且我是被他传染的。
我不认识他!
我不相信,我明明不认识他,更不用说和他发生过亲密的关系。
他好痛苦,他好悲伤,哭的直不起身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绝望而悲壮,我看见他的嘴型,对不起。
他猝不及防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嘭。”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很多人的尖叫,包括我的,“啊!”我捂着脑袋,不可置信看到的一幕,心脏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无法呼吸,无法言语。
他没死,他满身鲜血的站起来,看着上面,大叫,发出无法分辨的怪叫。
我急忙从窗边逃开,逃开他的眼神,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渐渐的没有了声音,他死了。
家里找了人给我催眠。
我回到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是我最好的朋友阿雅生日,我们闺蜜两人吃了大餐,继续去KTV唱歌。
她喝了好多酒,我只喝了半杯。可是我倒在了沙发上,她却不见了,有个人影走进来。
是他。
他把我带走了。
我再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能想到,我哭着醒了。
妈妈把我抱到怀里,边哭边安慰的拍着我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当然不是没事啊。
医生说我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止。
家里人都瞒着我,可我早就听到护士们惋惜的悄悄话了。很奇怪,我一点也没有他们想想象中的接受不了,反而很平静。
我冷静的和爸妈商量出院,我不愿意为了延长那么一点点生命而在最后的日子里日日接受冰冷仪器摧残。
我妈一直在哭,可是我爸答应了,我妈没办法只能点头。
一向素颜朝天的我难得花时间好好的化了个美美的妆。
我要去见我最好的朋友。
阿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学就在一起玩,当过很多年的邻居,直到两年前爸爸才买了新房子搬走。记得搬家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哭,像是再也不见了似的。后来报考大学,我本来能选择更好的A大,可是最终选择了在S大和她在一起。
“小美,你最近怎么没来上学啊?好啊你学坏了都逃学那么久,老班在群里可说了找家长啊。”阿雅喋喋不休的道。
“没事没事,就是不想上课。”
“这可不像你啊,乖乖女。”
……
两人闹了会儿,就一起去吃饭唱歌逛街了。
连续几天,我和她醉生梦死,吃喝玩乐。以前我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总是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复习,看着闪烁的灯光,喝的七倒八歪的男女,突然发现她早就不像从前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早就不是一类人了。
时间过得很快,偌大的包间只剩下两个人。我很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开了两瓶啤酒递过去,“我们最后喝一个。”
她嬉笑着调侃我变了,爽快的喝了酒,倒在沙发上。
我打了个电话,收拾好包,走出包厢。
走在凌晨的马路上,还有点冷,我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心情异常畅快的往家里走去,甚至嘴里哼哼着小调,……友谊地久天长~
我很开心,眼里却忍不住的落下眼泪,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唱了这个歌,眼里的真心看的别人感动人落泪。
那天,我被下了药。
是阿雅。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小学三年级,我是转学生,受人孤立,是她站在我面前,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从那以后的无数日月,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所有人都知道阿美和阿雅是最好的朋友。
初中时我喜欢一个男生,阿雅为我想尽办法,哪怕最终她终于承认她也喜欢他。我们心照不宣的一同放弃,再也没有提过那个男生。
高中三年,我们是前后桌,依旧是秤不离砣,被老师同学们调侃是双胞胎。
我们说过要一起去大草原骑马,一起去爬雪山……
突然,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才发觉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转身往原路跑,边跑边哭,回到包间,还好,她还在。她倒在沙发上,无知无觉的睡着大觉,浑然不知有多么的危险。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2:55分,约定的时间是23点。
我不敢送她回家,只能带她去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洗了个澡,坐在窗户边发呆。
“呦,亲爱的早啊”她故作暧昧的招呼。
我不想装了,“阿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啊。”她不假思索答道。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呢?”
她楞在原地,盯着我,有些紧张“什,什么?”
“既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给我下药,你让我被一个陌生人糟蹋。”我盯着她,目光有些模糊却异常坚定,我只要一个答案。
她一下就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那样的,我就是太难过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以前一样,一起放弃?为什么我们总是喜欢上同一个男生呢?”
“你比我漂亮,你比我优秀,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你的。”
……
她泣不成声。
原来只是因为一个有好感的男生。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本来和你做了一样的事情,可是最后关头我后悔了,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她震惊的抬头,脸上被泪水糊的湿湿的,像极了小时候。
“对不起对不起。”她嘴里不停的道歉,“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了,我那天害怕极了,本来联系好了人过去把你带走,可是我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去把他带走了,我不敢回去看你,害怕你醒来我该怎么样跟你解释……”
我怔怔的呆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幸好。
我办理了退学。
我见到了跳楼男生的妈妈,是个很温婉的妇人。她的眉眼疲惫忧伤,看着我的眼神愧疚又悲伤。
我知道了那个饱受病痛折磨的男生暗恋我两年,而且患有重度抑郁,他的全部都记录在厚厚的笔记本上。
他的妈妈把笔记本交给了我,讲了很多故事也说了很多抱歉的话,至始至终我没有说一个字。
她走后我翻开笔记本,一个人静静的待了一个下午。
他常常跟踪我,那个晚上也一样。
我最终把那本写满心事的本子扔进了垃圾桶,纵使你再重的深情,我也无法原谅你的过错。
我说不出原谅。
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病情,一个人去了西藏,去了那个我们年少时梦想过的地方,我在大草原上骑马奔驰,我差点儿就爬上了雪山……
我走了。
再也不会回去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