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迷旧爱

    长长的火车，我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周围的旅客都在盯着手机和iPad，只有我一个人的目光游离而幽怨。

    一个俏生生的丫头出现了。她侧身而入，显出了极好的身段。她手里拿着一叠折扇，径直走向我，问：“先生，要扇子吗？”

    我直勾勾看着女子，她是我的杨小环啊！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她，如今一见，只感觉眼角都要溢出泪花儿。可惜，此时的她，并不认识我！

    这时我有点后悔听了绿茵萝的指示，把一切重新来过一次——我没有把握可以让小环再次稀罕上我，因为，我终究会伤害她。

    杨小环见我紧紧盯着她，很是不怀好意，转身就要走。我忍住相思，一刹那间悄悄给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杨小环惊讶又厌恶地看着我，明显以为我是登徒子！只见她眉头一皱，手指一弹，那纸条已变成一个子弹向我飞来。

    这性格，果然是我的杨小环。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强行把“子弹”又还给她，低声喝道：“就凭我知道你娘是杨贵妃，你也得看看纸条上写的什么！”

    杨小环神色大变，估计她怎么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小子会知道她的身世！惶急间她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攥紧纸条速速离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刘言，他不会知道这个细节的！

    火车到达太白县，我和杨小环一前一后出了车站，如影随形到了小旅馆门口。在我张望徘徊之际，杨小环回头。暖洋洋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竟说不出的动人。她说：“太白山很好玩的，明天我带你。”

    我享受着这份动人，说：“省点钱，就住一间房吧。”

    杨小环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厚颜无耻，咬着嘴唇呆了半天，才恨恨说道：“我有钱。”

    我目光坚定地盯着她，命令式地说：“你睡沙发，我睡床！”

    杨小环此时的样子就像被猫抓了一样，想教训教训猫，又怕惹恼了猫！跺了跺脚不说话，转身往楼上而去。

    我得意地笑，阳光打在背上，地上的背影有些邪恶。

    但我可不是登徒子，在前台，我又登记了一间房。到房间稍加整理之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事，小心脏一下子跳得扑通扑通的。我出了门，溜达到杨小环的房间，敲门道：“一起吃个饭吧？”

    话一出口，我的整个神经紧绷，人就像一只拉紧了的弓。这是我和杨小环之间的专属暗号啊，不知她还会记得，还会说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许久，里面传出一句话：“不饿，也不见。”

    这句话犹如一股暖意融融的牛奶，顺着我的喉管缓缓流入，刹那间浑身那个舒坦啊，竟有几分感动得想落泪。

    但我终究明白，这个杨小环并不是现在的杨小环。目前的她仅仅还停留在初识的小美好之中。如果后来发生的那事被她知道了，恐怕只会更加恨我怨我。

    都怪绿茵萝的那个什么“浮生园”！就是在那里，让我和万晓雯曾经的苟且一下子现了原形，被她瞧见！灰心之下，她竟一别而去，坠入了浮生园！

    此刻的我心里又悔恨又感动，竟说不出话来，只想时光就此停住，好好地待她。讪讪地离开后，我下楼，在街道上晃悠。

    捏面汉子依旧。我默默买了他的“六千岁”。不过钱里面同样夹了个小纸条。捏面汉子，也就是守空人，看清字条内容后似乎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掩饰了去。

    回到旅馆，天色暗了下来。我盯着手表，心里默数着数字。果然，一会儿，虚掩的门缝悄悄打开，杨小环闪了进来。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躺在床上的我，和迈入房间的杨小环，瞬间定格。杨小环的脚不知该往哪里去，我也不知该不该起身给她腾个位置。

    半响，杨小环低声道：“你，房间里怎么没沙发？”

    我装作很奇怪地反问：“一定要有沙发吗？”

    我佩服我的远见，早早就让服务员撤了沙发。杨小环又恨恨地跺了跺脚，说：“虽然我听从了你的安排，并不代表我是个随意的女孩！你，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能重返从前？”

    我沉默半天，说：“你都能长生不老呢！哎，我只能说，若干年后，我们碰到了很大很大的麻烦，必须从新来过，才能躲过一劫。”

    杨小环听了不再言语，拧身坐到了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失神地望着窗外。

    我什么也没做，任由她一个人发呆。房间里顿时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清晰。

    夜，渐渐深了，连房间里的空气都睡着了。椅子上的杨小环身子一晃，下巴差点儿磕住桌沿。

    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身子一热，下了床一把抱起了她。杨小环从睡意朦胧中惊醒，一只小手上来就是一巴掌。

    我不管不顾，直接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杨小环又羞又气，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好侧身蜷缩一团，不再理我。

    我不指望她理我，顺势在她身边静静躺下。中间，隔一拳头的距离。

    杨小环的呼吸突然怪异起来，像是一台快要坏掉的小风扇，忽大忽小地喘着。

    我也一样，尽力屏住呼吸。但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却不争气地一下一下捶打着空气。房间里弥顿时漫着一种青涩的暧昧。

    距离，渐渐由一拳头变成了半拳，又变成了一拳；再变成半拳，再变成两指，又变成半拳；再变成一指，再变成两指。终于无可逃脱。

    杨小环的身子已经变得笔直，不过还是侧身。我凑过头去，想去看看她那依稀抖动的眉。杨小环突然一个转身，瞬时俩人四目相对！

    此时在刘言的黑暗空间里，被俘获的，现在的那个杨小环突然浑身一震，似乎怀里钻进了什么东西，又似乎被弱小的电流袭击，总之浑身上下不自在。

    蓝心衣看见杨小环模样古怪，以为是刘言暗中下了黑手，一时急得不知所措，说道：“妹妹可否是绿茵萝的小弟子？莫怕。既然你师父敢让你独闯虎穴，定有对策。”

    杨小环秀眉紧攥，说：“我从来不怕，只是有种感觉，怪怪的，好像，好像有人紧盯着我，还想……摸我。”

    蓝心衣大惊，失声道：“啊！莫不是刘言这个流氓？！他躲在哪？”

    杨小环叹道：“应该不是他！好像我认识哎……算了，你说刘言，他把我们困在这里，自己不知又干什么坏事去了。啊，糟糕，师父她们会不会有事呢？”

    “师父她们？”蓝心衣又是一惊，问道：“你师父绿茵萝不一个人吗？怎么还有她们？”

    杨小环表情迷离，断断续续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她们，就两个。另外一个，我都不能确定是什么。”

    “不能确定？”蓝心衣的声音开始发抖，说：“难道是个怪物？”

    “怪物谈不上，她很善良呢。”杨小环努力集中精力，说：“她好像不是一个人呢，不对，也不是人，是许多东西呢！”

    啊！纵然蓝心衣也是四色女中的一个，本事通天，此刻也被吓了一跳，惊道：“这个，这个许多东西是谁？天哪，绿茵萝姐姐难道去了膜体圣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