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的题目来自康康老师,但我觉得它本身也是一个开放空间的主题,可以生发出很多好的话题。
在需要大筛的周末清晨,家属开车送我到浦东参加开放空间公开课。高架路非常通顺,我们都有些困,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他问我,“你这个课是讲什么的?”我想开放空间对他来说可能太技术了,就告诉他是一个关于开启对话的工具,可以用来开走来走去的团队会议,还可以自由选择参不参加讨论。他听着觉得神奇,又问我,“这是什么工具?我还可以选择参不参加讨论?可以全程茶歇躺平吗?”我大笑,回复他一句,“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呀。”
后来,我和首立老师约了咖啡,聊到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中间有一段,我们也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呢?是在担心什么呢?”
这是“被允许”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进入我关注的视角,所以就想写一写这个话题——我想它对于当下的我,应该有着重要的意义。
自我要求高的人,很少会有“被允许”的情况,因为总是需要戴着一些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面具,活成自己或他人想象中的模样。我也一样。在我受到的教育里,需要遵守,需要妥协。当“你应该……”成为主导对话的关键词,独独没有人告诉我,其实你可以成为自己。所以,几年前第一次来到开放空间现场,当我真实地用自己的双脚,跟着自己的心去成为蜜蜂或者蝴蝶,我既快乐又紧张——快乐是因为我自在,紧张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那么自在。
再一次深入学习开放空间,最初是准备从对话式OD的容器来体验,渐渐发现这个无形似有形的工具充满了人生的智慧——它关乎选择和张弛,关乎得到和失去,关乎接纳和包容。这些视人为人的尊重,是一种“被允许”。而在这种“被允许”的环境里,每个人也在“被允许”拉伸自己的阈值。
如果我是参与者,“被允许”意味着我是否可以跟随着自己内心的价值排序来选择我想要的任何回应,我在当下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如果我是引导师,“被允许”意味着我是否能以更稳定的状态去接受来自外在的各种无常,其中包括对无秩序的失控和对偏离的恐惧。
如果我是发起人,“被允许”意味着我是否可以在一张张或静态或动态的快照里,看到个人/组织想要传递的信息,并且愿意放下“用于判断的假设”,怀着好奇去了解这些外显信息背后的更大系统运作。
然而,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格局,才能突破固有的限制性信念,去接受这些“被允许”?
这让我想到一连串非常直接的灵魂拷问。我们在做的工作,有多少是为了工作本身,有多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出错?在这样的矛盾里,我们是否还保有有着自在性,去允许那些和想象不一样的人和事的存在,去允许那些不在计划里的无常的存在?
开放空间教会我,这些都与张力和坦率有关。每个人发展的过程,发现并克服自身局限的过程,都有可能是痛苦的。你需要主动去推动,去顺应,去尽可能感知当下所发生的一切,然后系统性地发现隐藏在背后的自己和他人思维中的局限性,而不是被所看到的一个或两个行为表象的执念所牵绊。很难“被允许”的背后,往往是对于“既要……,又要……,还要……,统统都要……”的控制,但真的很拧巴。
在每一个当下,只有一个最好的选择,所以你要允许自己停留,也要允许自己离开。甚至,你需要意识到自己的面具和反手(不是那么擅长的领域),尝试接纳他人的反馈并保持积极聆听思考的状态,去努力克服自己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最好的状态是,不再套用别人的话,开始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反手,去接纳环境和情绪的流动。
如果能摒弃通过保护自己的权威和权力基础来寻求优势的本能,摒弃将时间浪费在给他人留下好印象的本能,当每个人都能放下成为不可或缺的专家所索取的安全感时,才是真正“被允许”的时刻。
那么,是什么可以让我们自在地“被允许”?
一颗温暖的心,以及非凡的勇气——敢于摘下面具,愿意接纳自己的反手,并努力练习它。在经历了动荡和回归,便会在未曾到过的领域里感到新的生命力和乐趣,并能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体验到全新的敏锐觉察力和当下稳定的存在感,这就是“迎接惊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