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我总是习惯把身体蜷缩起来睡觉,好像自己抱着自己,背部朝着老公。这样的睡姿让我觉得很安全,似乎觉得,如果有危险,身后的男人总能替我挡着。
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心脏需要进行手术,手术进行了八个半小时,推出手术室后,我就开始了历时三四个月不能翻身的平躺睡姿,三四个月之后,我就不再蜷缩着睡觉,因为胸口总是有拉扯的感觉。
几年之后,不知不觉这种拉扯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但我已经习惯了平躺睡觉。
每次入睡前,我总想恢复那种安全的睡姿,把身体蜷缩起来,但是不管朝向哪一侧,都感觉特别不舒服,内脏好像都会坠向另一侧,于是我彻底让自己死心,保持平躺。
当我把自己放的四平八稳时,爷爷和父亲去世时躺在恒温棺里的姿态总是浮现在我眼前,他们的身体平坦笔直,双脚并拢,双手静静地放在身体两侧,像两个听话的婴儿。
他们紧闭着双眼直到被埋进坟墓。
当我每次不自觉把自己的睡姿调整成这个样子时,我不自然的便会把腿弯曲起来,以区别于我去世后的爷爷和爸爸,但却总会因为那条弯曲的腿不太舒服而久久不能入睡,于是,我放弃了抵抗,把腿伸直后顺利入睡。
久而久之,我发现,这种睡姿大约才是最安全的睡姿,如果有危险,在我睁开双眼的瞬间,危险便会尽收眼底。退一步讲,我睡了四十多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过!
蜷缩的身体后面并不需要男人,平躺时好像更不需要,相反,那雷鸣般的呼噜声却成了我睡眠路上最大的障碍。
当我坚定的选择平躺的睡姿后,便在每天对死亡后的姿态坦然的想象中安然的睡去。
其实不需要害怕什么,即使是死亡,也不过像睡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