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叶听他推脱,嘴巴微嘟佯装怒道:“不成?此话当真?”手指鼓动绿光,抬在空中,试图向他腹部点去。
子休一脸无奈,忙道:“姐姐休要怨怒,子休……答应你便是。只是……只是这西绝山,鹰人尚且不及。我便答应了你,也无力攀爬呀。”
纤叶笑道:“能否攀爬尚在其次,重要的是你答应了我。用公子常说的话,君子之诺重于山岳。况且其行在次,重在其心。世间之事,凡有决心,定能破除万难。”
子休摇头苦笑道:“夫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如此行事,倒也是头回听说。”
纤叶闻言不解道:“为何独独女子与小人难养,男人便好养活么?”
子休纵声大笑,震得胸腔两肋生疼,经脉剧颤。
过了半晌,待到身心平复,又道:“不过,姐姐所言诚然如是。人心定,山川平,敢将日月挪移。做事也好,取财也好,平定天下也罢,莫出此理。”
他眉毛一挑,眼光精聚,说道:“天定胜人,人亦胜天。唯有遵循天道,顺其自然,才能天人合一,无往不胜。”
纤叶似懂非懂,只觉得他一腔浩气,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他必能破除一切,印证预言。
“小子,说的好。”老祖击掌赞叹道,“岂不闻百川到海,水滴穿金。我少年学艺之时,师父曾与我言,事欲成,全在一点决心、一丝信心、一颗诚心,与臭小子所言,倒是不谋而合。看样子,老祖我眼光独锐,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弟子!”
子休摇头晃脑,眼神饱含藐视,瞥了他一眼,再不看他。
老祖急道:“臭小子身在福中却不知福,哼,方圆里不知有多少人欲拜老夫为师,都没有这个福分。你小子还挑三拣四,视若无睹,简直……简直让人怒气冲顶。”
子休见他着急,心中直觉好笑,闷哼一声,冷笑道:“非是我瞧不上老祖,只是……”
他心道:“一者,福青样貌丑陋,真要是让他做自己的老师,传扬出去有伤风雅;二者,他将自己打的死去活来,心中怨气未消;三者,他兽身乃是一条八爪章鱼,拜一条鱼为师心里这道关卡却也过不去。
纤叶瞅见子休神容变化,自觉猜到大概,笑道:“老祖当真要收公子为徒?”
老祖斩钉截铁道:“非他莫属。”
纤叶又道:“好,老祖法力高深,只应了纤叶三件事,我便请公子答应。”言毕,朝着子休挤眉弄眼,示意他听从安排。
子休心中好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撇了撇嘴,点头答应。
纤叶道:“让公子拜师倒也可以,你需应我三件事。”
老祖道:“小丫头真会挑时候开口。说吧,莫说三件,以老祖的本事,三百件也答应!”
纤叶笑道:“这一嘛,公子乃是我蝶族中人,老祖自今日起,永生不许与蝶人为敌。”
老祖哈哈大笑,说道:“当初你师父清泠曾与我约定,让老夫镇守鹿溪,今日换作小丫头你了。真是时光如梭,似水奔流,浩浩荡荡,不复归来。”
他感慨罢,接着道:“老夫本与蝶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来守在鹿溪,也助力过不少蝶族百姓。唯有那些嚣张跋扈,为恶一方者被我威慑斩杀。这点,老夫可以应你。不过,金牛湾的那头老牛与老夫有约,要一决生死。除此人外,其余人等必善待之。”
纤叶心道:“他与那牛爷爷有断须之恨,想让他轻易放弃怕是不易。”于是又道:“这第二嘛,老祖必须倾囊相授,不可保留。”
老祖负手于背,摇头说道:“小丫头心眼之多像蜂窝一般。老夫既收他为徒,安能不全力以赴。若教他个不三不四,如猪似犬,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折了老祖的名声。这一点不足多虑,你且说这第三条吧。”
子休在一旁听得真切,纤叶处处为他着想,心中一暖,觉得身子又恢复了些许。
纤叶道,“这第三嘛,我此刻还未想到,等将来想起来的那一日再说与老祖,如何?”
老祖笑道:“小丫头古灵精怪,心眼活泛。好,此条也应了你。”
纤叶喜不自胜,冲子休道:“纤叶擅自做主,公子可满意么?”
子休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只得道:“便如此吧。不过,我此刻身子还未动弹,行不了师徒之礼。”
老祖大笑道:“不妨事,繁琐礼节在老夫这里都是狗屁!”
子休闻言动容,学堂之时,老先生竟教一些礼教大防,让他大感乏味。在他眼里,人与人应该性情往来,才不失真。
子休道:“仁义出,有大伪。礼教行,失本真。老祖至情至性,倒也实在。”
老祖道:“你我名为师徒,不必行师徒之礼。如果碍于礼节,学习技艺之时难免束手束脚。如此一来,无法随心所欲,自然大打折扣。”
子休闻言深以为然。这礼节如同枷锁,一旦墨守陈规,就会陷入条条框框里头,便很难有所他悟,尤其武艺法力更是这般。
老祖一番话直击子休内心,与其态度契合,心喜不已。
子休道:“小子斗胆,敢问老祖修习是何法术?”
老祖道:“老夫的海星流渐至化境,已达天圆竹之流。”
纤叶微微一怔,心道:“想不到他竟已达竹之流的水准,比师父还要高。就她所知之人中,能够出其左右的不出十位。
不及多想,老祖闪电般从腰间鞘中拔出八叉水刃,只顺手一扬,青光奔舞,穿透木门将门前劲松斩成两段。气刀破树而去撞在山崖之上,山体轰然大动。
冷风透进庐中,将老祖面纱掀起,只见老祖目光精炬,嘴角扬笑,自信道:“臭小子,老夫这一记‘海星裂浪’,功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