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这年,小智终于明白了失去。
还记得小智么,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发生了许多事,精神游离了很久。虽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刻意忘掉某些事情本就是她的强项。
小智的外婆走了,也许冥冥中老天还是有什么想告诉她的吧。那天晚上,她梦到回家的路断了,火车掉进了黄河里,她抓住绳子,趴在浮桥上飘了好久,却怎么都飘不到家的方向。她醒来想打个电话回家的时候,却发现,手机也莫名坏了。
修好手机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那时小智正在一个个查对丢失的电话号码,打开了从未关注的家人微信群,然后悠哉悠哉的看消息记录。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什么,犹豫再三,还是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是,或者不是,似乎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嘴上却还在不停的逼问。
小智问了三遍,然后就听到了那边低低地哭泣声。她什么都了然了,生活将一盆狗血端到自己的头顶,毫不留情的打翻了。只是,除了哭,小智并不能做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回不了家,看不到外婆,抱不了母亲,连安慰,都被哭声湮没在口中。
小智开始无端埋怨自己,为什么暑假不回家看看,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可是似乎埋怨自己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明明就到了开始找工作挣钱然后相亲结婚的年龄,老人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很多事没有来日方长,许多人只会乍然离场,如果可以,请活在当下。
小智心很大,哭了一下午后又强制割舍了这部分记忆,这是她能做的最神奇的事。她照常上课,偷偷用了半打纸抹眼泪之后就去找阿呆聊天;照常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大吃大喝,没心没肺的陪大家一起笑一起逛街;照常生活追剧,日漫美漫日剧美剧国产狗血剧,窝在被子里,每天看蜡笔小新到凌晨六点钟开始睡觉;
她努力告诉自己,生活还得继续,却也知道,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继续。终于,这种状况在一场如约而来的体能测试之后崩塌了。她开始能好好地继续做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却始终没有人入梦。大概,外婆也看不惯这样的她了。
最后一个日剧,寺庙里的人说,当你双手合十的时候,就能和去世的人好好说话了。小智半信半疑,双手合十,在下午两点钟开始进入睡眠,午休闹铃想起的时候,终于梦到外婆了,关掉闹钟继续沉睡在梦里。
那是小时候小智借住在外婆家时的场景,像自动播放的幻灯片。小小智严肃的说,我要写完作业才吃苹果。小小智拉着外婆的手说,我们一起下军棋好不好?小小智睡觉围着不大的床转了两圈时外婆无奈的看着。小小智赖床时,外婆把她叫醒说吃了早饭再睡时的场景。小小智和舅舅外婆打牌的场景。最后画面定格,小小智最后一次回家,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外婆在桌前递来筷子:多吃点,给你放了好多肉呢!
醒来的时候,小智熊本的抱枕被哭湿了半边。梦里外婆向她挥手,说,快吃饱,好好上学……回想起来,小时候,每次在外婆家呆一段时间,小智回家时必定会胖好几斤。外婆把舅舅阿姨买的好吃的,通通留给她,做菜的时候放好多油和肉,然后告诉她,你不在都没人吃。成年了之后,依旧会给小智留着比所有的弟弟妹妹都要多的新年红包。
醒来之后,还是在那个烟雨蒙蒙不属于自己的城市,耳边是室友的声音,考试在三周之后,生活在持续进行中,地球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小智也要继续生活下去。
21岁这年,小智终于明白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