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离家远行求学,给了我“他乡与故乡”的认识。
大学毕业留置温江的三四年里,天黑便会犯乡思。
关于家的认识只有一个,大假归途的终点才是家。
家,开始分化成两个三个,要从想娃心疼娘开始。
2020年,我与妻子在成都育有了一子,双方父母也从成都之外的几百公里来回折腾了好几个月。看着父母们忙碌的身影,如同儿时般重现在我成都的家里时,我脑子里对家的概念像两朵分离出来的云!
在跟妻子组成新家庭的一两年里,我们过的还算彼此独立自由。我内心对家的认识,也一直处在模糊的状态,像散开的云雾水露汇聚不得一块儿。
骨子里啊,就提醒着自己,逢年过节回重庆父母生活的住所,那才是回家!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妻子也差不多。逢年过节,我们也便少不了几句关于回谁家的争吵。
但另一边,我又接受着现实,搬进成都属于自己住所的时候改了口,由一直说的“回去了”跳转为“回家了”。光从形式上来看,我该算半个“成都人”了。
从此,我认识上便有了四川家和重庆家的较量,它们也就这样模糊的僵持了两三年。不到逢年过节,两者也起不了多少风浪。
我们总会把一年的假期轮着分配给对方,匹配到共同“回家”的安排上。“2-2-2,三个家”,我跟妻子生活的成都家算是一个平衡点,像是一个出货的仓库,那货便是一年的几十天假期,谁家需求强烈些就多供应点假期过去,也还算平衡。
新生—儿子,伴随着一切变化的开始,更是家庭情感的萌芽与再生。
由于家庭的特殊情况,儿子八个月大后便没能留在自己身边抚养了,我从妻子给儿子隔奶中读出了太多不舍,像她久久没滴尽的奶水。
在这场分离中,我扮演了狠角色。儿子跟他母亲一样,定是懂得他娘的绵绵真情,硬是在分离后的第二日开始,流足了半年的鼻涕。
“要是,要是我们没把儿子送回去,我就不得断奶,儿子抵抗力就不得下降,他就不得一直流鼻涕…”;“要不,要不我们自己带吧,请个育儿嫂,把孩子留在身边…”;“或者,或者我辞职,不,你辞职,我们抽个人全职带他到三岁上学吧…”原本分离出来的家的云朵,如同乌云锁在我头顶!家,被锁的死死的,同三角形一样牢固!
这种状态,持续了小半年。我们当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每周回家陪儿子。同事,朋友的好心建议接连不断。而另一面,是回趟家,就陷入跟妻子谈崩的坏圈里。
期望与现实落差的无奈,跟疫情一起重复了两轮。“不得出川,不得离蓉”,强加给我这种在规矩面前显得木纳的人,我回不了重庆。跟儿子见一面的时间,最近一次被活生生的拉长到两个月。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错过了他的第一次站立走路,“爸爸…爸爸”在他的口中变得生涩。在这几十次近期的视频通话里,仅喊出过一两次“爸”。“思念却是一种痛”,产生的机制一定有改变在作祟吧?我多想,编辑“不得离蓉出川”的那位,能否加上一句“父母或子女长期居住外地的,可按程序报备出川”啊!
新生—萌芽,本有破,便有痛。儿子的到来,更多更重要的当是情感的再生。这种情感的再生长在了家里。只是,这个家,暂时被迁移到了重庆。岳父岳母家跟我和妻子的成都家,多次向重庆家汇合,只是这次货物的输送变成了实体的玩具衣物,集中地向重庆家堆放。
在妻子跟我的无奈中,我总以为自己的情况是少有的特殊的,没多少家庭会像我们这样,被扯成三个家。大多数像我们一样的年轻父母,应该是像楼下的小哥哥一样,要么是奶奶一家陪着照顾,要么是婆婆一家住在一起,年幼的孩子就应该留在父母身边。这可不同于自己曾作为留守的那一代。
可话说回来,现在,我不正反过来实施着留守吗?我正把父母和儿子留守在了“重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