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读张爱玲,读到的几篇里最喜欢的的便是这一部《半生缘》,同时,读这个故事,也有很多的话想要讲。
《半生缘》讲述的是顾曼桢与沈世钧相爱,但曼桢的姐姐曼露为了拴住丈夫祝鸿才的心,竟使曼桢怀了祝鸿才的孩子,而世钧在寻找曼桢无果后娶了秀芝为妻,曼桢为了孩子与祝鸿才结婚,而后离婚,多年以后,曼桢与世钧再见,两人解释清楚了所有的误会,但,世钧已为人夫为人父,曼桢也有自己的小孩,两人再无可能,亦不可惜,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曼桢带着孩子,世钧带着妻子,都去了东北另觅新生活,到了东北以后,却遇见了失联许久的张慕瑾,慕瑾打听了曼桢的下落便去找了曼桢。
大概主角总是受到读者更多的偏爱,我总是希望沈世钧与顾曼桢在一起,尽管世钧与曼桢到后来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但抛开其他一切,心里总是感叹,要是他们能在一起多好。
“世钧判断一个女人的容貌以及体态衣着,本来是没有分析性的,他只是笼统地觉得她很好”。
这是世钧与曼桢初识时对于世钧对曼桢第一印象的描写,我很喜欢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盛大的赞美,但是一句“很好”便足矣,我想,大概,“很好”二字是再多的句子都刻画不出的美好。
“一面走着一面说这话,
世钧忽然站住了,道:‘曼桢!’
曼桢见他仿佛很为难的样子,便道:‘怎么?’
世钧却又不作声了,并且继续往前走。
……
曼桢倒真有点着急起来了,望着他笑道:‘你怎么了?’
世钧道:‘没什么。曼桢,我有话跟你说。’
曼桢道:‘你说呀。’
世钧道:‘我有好些话跟你说。’
其实他等于已经说了,她也已经听见了,她脸上完全是静止的,但是他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快乐,这世界上忽然照耀着一种光,一切都可以看得特别清晰,确切,他有生以来没有觉得这样清楚,好像考试的时候,坐下来一看题目,答案全是他知道的,心里是那样地兴奋,而又感到一种异样的平静。”
这是世钧向曼桢表露心迹时的描写,世钧想要向曼桢表达爱意,却一直结结巴巴开不了口,所幸,曼桢是懂他的心意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很感动,就像看过无数的爱情电影,读过无数的爱情故事,可到了两人互相表露心迹的时候,心里依然会被触动,在那个被触动的瞬间,我突然就觉得,爱情,真是美好。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她说,她对爱情所有的美好一直停留在初恋上,好像,只有在当初遇到初恋的时候所倾注的心血才让自己真切地感觉到那就是爱情啊,后来,她遇到很多的人,断断续续也有过一些故事,可是,总是找不到,再也找不到,她理想中的那种爱情的感觉。
我说,好巧,我也是这样觉得呢,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便没有勇气相信爱情,在电影里,在小说里,故事里的人诚恳而热烈地爱着,不管他们最后是否朝夕相伴,我感动的是,他们爱过,认真地爱过,而我,被故事里的爱情一次次感动着,但除了电影与小说,我并不相信爱情。
“只要是在一条路上走着,总是在一起的。”
这是多年以后世钧与曼桢再次遇见,两人吃饭后告别时曼桢讲给世钧的话,世钧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一股子热气涌上来,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也不知道是谁先伸出手的,他紧紧地握住她两只手。
我相信,不管是在哪里,只要在一条路上走着,不管多远,总是会在一起的,会的。
“他心里想着,应当怎样去促成他们的事情,台上的‘荣光灯’真演到热闹的地方,锣鼓喧天,世钧偶尔别过头去一看,他旁边的一个座位确是空的,慕瑾等不及剧终,已经走了。
世钧惘然地微笑了,他是全心全意地为他们祝福。”
这是文末的一段话,此时,慕瑾与曼桢都是孑然一身,而慕瑾一直以来都爱慕曼桢,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吧,许久未见曼桢,慕瑾自然是不愿等到表演结束以后再去看曼桢的,所以在世钧察觉前就离场,当世钧察觉到慕瑾已经离开的时候,他惘然地笑了,他是全心全意地祝福慕瑾与曼桢,读到这儿的时候,我感觉舒了好长一口气,眼泪差一点就上来,世钧最后还不是从心里全心全意地祝福了曼桢,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而世钧惘然地笑了,这一幕总是在我面前浮现,我想,他是能够平淡地看待慕瑾与曼桢在一起的吧,他是为曼桢的余生有了依靠而笑吧,而他与曼桢的爱情纠缠了大半生,他们彼此相爱,最后还不是各自为安,他的惘然,大概也有深爱的人与他人共度余生的失望吧,但,且祝福慕瑾与曼桢吧。
曼桢与世钧有次因为慕瑾闹矛盾,曼桢自是从小敬仰慕瑾,但她在心里对比过,不论如何,在慕瑾与世钧之间,她总是会选择世钧,但多年以后,显然,从身份上来说,慕瑾更适合曼桢,如此说来,最后走到一起的,倒不是因为爱,而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