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当第一句台词在一束追光里响起时,或许大多观众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剧场里。不难理解,自《新参者》开演以来,其他城市剧场数百元一张的入场券一票难求,购票观剧者在之前或之后都成了东野圭吾这部剧的拥趸者。购票观剧,供需明确,经济学规律使然。当然,客户群也不断需要新参者。
各地《新参者》观众中肯定有部分是当年被东野俘获的大批中学生读者。女儿在“五三练习”下面垫着加贺系列的一幕,我还记忆犹新。这与我当年课堂上读金庸的情形是何等相似。当年曾被一位老师棒喝,书不能乱看,小心看坏了眼睛,弄得我面对满墙的书籍一片茫然。对于东野圭吾的作品是否属于看坏眼睛一类书这个问题,我从未思考过,也从未打算将危言转借于女儿身上。不管怎样,东野粉成长为东野剧的观众,比我辈成长为武侠剧观众要顺利。
在观《新参者》前,我仅翻过两本东野的书,作为新参者,不敢对作者妄加评论。仅就已读过文本而言,东野以流利的叙述驾驭着流畅的情节疾奔在通往推理小说的路上。对于小说创作者来说,这显然是非常讨巧的。东野圭吾更为讨巧的是,用推理的外壳讲述人性的故事,不管你说他是蹊径独辟,还是狗血淋漓,事实是他确实获得了流量。
《新参者》场景式的故事结构和简洁的叙述文本,极为适合改编为剧本,这应该是作为畅销书的作者东野的一种刻意。话剧中,我甚至在每一幕中都听到完全照搬文本的台词。这种刻意在情节中也是贯穿通篇,鲜贝店的谎言,料亭的欺骗,朋友的分别,母子的隔绝,婆媳的赌气,父亲的亏欠,溺爱的难言,通过不同的几乎完全孤立的故事,东野网罗了人性的各种色彩。当然,每个故事里,加贺都是“新参者”,他总是冷眼旁观,然后鞭辟入里,一语中的。
这样,对于本意于经历一场推理之旅的读者来说,其中的悬疑确实只是一个幌子,东野以悬疑这个冰冷的刀锋剖开坚硬的法律和伦理外壳,露出的是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温暖。
由于看过原作,加之剧本与原作的趋同,我更加期待作为舞台剧的冲突营造。但直至尾声,冲突效果依然不温不火。说白了,你要的剧情高潮没有,包括温暖中的泪点。最后的自白与悔恨,台词略显说教,上杉自揭伤疤感化岸田的情节生硬。较之原作上杉搅拌着咖啡接受加贺的建议,剧作将此段改为在审讯桌前完成倒是更符剧情,但仍显浮皮潦草,即使作为通俗小说的套路,也是缺乏戏剧效果经营的。
至此,剧情已无泪点。后座有人叹息一声:宠子害子啊!这是现代话剧的场内互动还是东野圭吾观众的真情倾吐?这?作为日本推理小说界的新参者,东野圭吾是否会如加贺在真相面前有种平静的伤感?
“我不是什么人物,我就是一个新参者”。回溯日本推理小说近百年的发展史,东野圭吾自语。
庚子小雪时节 野步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