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认识summer的时候,summer还不叫summer,叫小双同学。小双同学留着一头红棕色的方便面烫发,风一吹,呼啦呼啦。
后来电视剧《小爸爸》热播,小双不看《小爸爸》却不知道在哪家理发店哪个理发师的建议下,剪了个《小爸爸》中summer的同款发型,从此,小双不叫小双,改叫summer.
summer大学的时候组过一个乐队,在里面做主唱,剪掉烫发的summer少了几分所谓的艺术气息,多了几分乖孩子的模样,也从此退出了乐队。
事情得从summer高中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的summer就是一爱好音乐的不良少年,读书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他的理想就是组建自己的乐队,带上自己最喜欢的月月浪迹天涯。
月月是summer最喜欢的姑娘,月月的学习成绩一般,但月月说了,她的理想就是考上大学,无论怎么样,她都要走出这个小县城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summer听月月如此说了,对和他整天混在一起唱歌的哥们儿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兄弟,咱们就此别过。”随之就扎到书堆里去了。
追随月月脚步的summer翻开那些天书一样的课本开始逐字逐句的钻研,以月月的喜怒哀乐为最大,每天看着月月的脸色哭看着月月的脸色笑,活得好不幸苦。
查成绩那天,summer兴冲冲地跑去找月月,他兴奋地告诉月月:“月月,月月,我过线了,我们能出去看世界了!”
可是月月一筹莫展,月月落榜了,但月月说了,她不会复读的,她一定要出去。
月月最终被一所专科学校录取了,和summer分别两地。
分别前几天,summer找到了县城里唯一一个乐队,请他们帮忙,他要唱一首歌给他最爱的人。
月月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美丽极了。
summer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不住地颤抖,“今天,我要唱一首歌,把它送给我最喜欢的人。”
当《真的爱你》的旋律响起的时候,summer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喉咙里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歌词差点没吐出来。
summer唱得既动情又羞涩,站在一旁的月月泪流满面,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就要和summer在一起,summer连表白都省了。
虽然表白部分被直接跳过,但summer觉得不能这么随便就让月月和自己在一起,连句硬气话也没有,太不爷们儿了。
借着歌后的兴奋劲儿,summer拉着月月的手,深情地对月月说:“月月,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我愿意未来的每一天都陪着你。到时候我会组建一个自己的乐队,然后带上你,不说环游世界了,环游中国一定没有问题。”说完月月就扑倒summer怀里哭了起来,围观群众都觉得summer这话说得真是煽情。
2、
北上的火车和南下的火车“哐啷哐啷”驶向相反的方向,月月坐在南下的火车上,summer北上。
summer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熟悉的小城渐渐退出他的视线,忽然有点舍不得,这座不起眼的小县城毕竟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也是他初恋诞生的地方。
可是啊,大城市它太大了,大到你既害怕迷失在其中又特别想拥有它。无数从小县城里出来的姑娘深深地迷恋它,她们穿梭于各个高级商场里面,流连在各个专柜前面,不惜花掉半个月的生活费也要买下那条季节并不适宜的裙子。
月月同样逃不出这个怪圈,月月要买东西了,没钱了,summer就给,summer没钱了就去通宵兼职,经常累得在地铁上睡着而坐过站。
兼职的那段时间summer经常24小时不和眼。summer在学校组建了一个乐队,白天乐队要排练,准备参加学校的演出,summer只能晚上出去兼职。在寝室的舍友经常一整天看不见他人,一学期下来,summer功课红了一大片。
大一下学期,学校里忽然掀起了一股beyond风,各个乐队也开始唱beyond的歌,summer的乐队也不例外,总得跟上全校同学们的节奏,可唱来唱去,summer觉得他最爱的还是那首《真的爱你》,那首在他心里只属于月月的歌。
经过千万遍的练习,summer的乐队因为一首《真的爱你》一炮而红,在学校里声名大振,从一个无名小卒变得炙手可热。
接下来就是在各个高校轮番演出,有summer最爱的《真的爱你》,也有他们乐队自己写的歌。
第一次出外演出是在summer所在城市最有名的大学,summer告诉月月,他人生第一次像模像样的演出你一定要在。
因为他不仅要唱《真的爱你》,还要告诉所有人,他最爱的人是谁。
但是那天月月缺席了,闪亮的舞台灯光照射着summer的眼睛,台下粉丝尖叫,站在这舞台上,summer有骄傲,也有迷茫。
summer觉得他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唱《真的爱你》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唱给月月的兴奋激动的心情,只是在机械般的重复而已。
六月底,东方神起要到北京开演唱会东方神起是月月喜欢了5年的组合,月月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亲自到现场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summer知道东方神起要到北京的消息后,连续半个月熬夜打工,天天啃馒头,烟也不抽了,乐队的训练也停了半个月,替月月买到了尽量靠前的位子。
一张票两千多块,是summer两个月的生活费。
月月与summer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通话时间也越来越短,大部分都在谈钱的问题,对于这些,summer只是一笑了之,只要是月月喜欢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演唱会在鸟巢举办,盛况空前。summer微笑着目送月月进了场,自己坐在鸟巢外面发呆。
腿坐麻了的时候,summer起身绕着鸟巢转圈,这鸟巢可真大啊,有许多老年人围着鸟巢慢跑锻炼身体。
那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summer绕鸟巢三匝,终于和锻炼的老头老太太说上了闲话。
“小伙子哪里人呐?”
“有没有对象啊?”
“这么晚了还出来锻炼身体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喽!”
“那是,我可是现代社会的三好青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summer自吹自擂,终于满足了老头老太太的好奇心,目送他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summer在鸟巢外面等月月,演唱会散场了,可直到人都走光了,清场的人员要封锁大门时,依然不见月月的身影。
急疯了的summer一遍遍拨打月月的手机,总是关机,summer绕着鸟巢走遍跑得短袖全湿透了,还差点与清场的工作人员打了一架,他们终于放summer进去看了一眼,可鸟巢里除了满地的垃圾什么也没有。
他害怕月月在哪里走丢了,他再也找不着月月了。确定月月已经不在鸟巢了,summer急匆匆地朝酒店跑去。
summer气喘吁吁地飞奔回酒店,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卫生间里有人在洗澡,月月的包挂在衣帽架上,这才放下心来。
月月顶着滴水的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summer赶紧拿来干毛巾递给月月:“月月,你去哪了,我找不见你,你电话也关机,你知不知道晚上外面很危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哦,我手机没电了。”
“我以为你早回来了,没想到你这么傻。”月月轻描淡写地说着,忽然就看着summer笑起来,像在嘲笑一个傻子。
summer有点不知所措,挠挠头,胆怯地笑笑,像一个犯了错误怕被大人责骂的孩子。
3、
回去没几天,月月又找summer要了两千块钱,summer二话没说,东拼西凑地打给了月月,然后自己一身债,又回归了通宵兼职的生活。
不久后,summer从以前的同学那里听说,月月在追一个她们学校的男生,不惜花两千块为那个男生买礼物。他们高中同学一直以为summer和月月早就分手了。
summer听了这些话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买了当天下午的火车票前往了月月所在的城市。
因为没钱,只能买硬座,又赶上旅游旺季,出行的人特别多,在座位上蜷缩了一天一夜的summer又困又饿,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好容易到了月月的学校,summer衣服也来不及换,一股子烟味儿加汗臭味儿,方便面头已经变成了油腻腻的鸡窝。
月月见到summer就阴沉着脸,一脸嫌弃,始终与summer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还没等summer开口寒暄几句,月月就说:“我有男朋友了,待会儿他回来找我,我们约了晚上看电影,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了?”
summer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全是表白那晚上的情景,真的恍若隔世啊。
那个月月追到的男生很快来了,他面容清秀,举止得体,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summer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似乎只有这样的男生才配站在月月身边,是啊,月月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扎着马尾听他唱《真的爱你》的那个月月了,她已经变成一个穿着得体打扮精致的时髦姑娘了,平凡的梦想似乎不再和她相配,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她了。
“祝你幸福!”summer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和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狗血。但summer想不出更恰当的说辞,他不确定继续看着月月他会不会掉眼泪,那样,该多没面子啊。
当晚,summer在火车站前广场上的公共椅上躺了一夜。
summer一夜没合眼,天空深邃,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今晚的月亮清亮如盘,就是缺了那么一点。
他没法合眼,一合眼就能想到过往和月月的一切,每件琐事都被无限放大,刺着他的心,他会流泪。
summer搭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回了学校,钻进那床两年多都没怎么睡过的被窝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见到summer的时候,他已经剪掉了方便面头。
那学期,summer退出了乐队。和以前一样,醉酒的summer会哭着说,他爱月月,可不一样的是,summer再也不唱《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