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便有爱书癖,手指今馀把笔痕。”这是唐朝著名文学家、哲学家刘禹锡《送周鲁儒赴举诗》中的一句。这既是诗人对友人的赞颂,又是诗人的自况。
古人有语,“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爱书癖”与“把笔痕”可以说是“文必工”者共有的特征。
爱书成癖与把笔留痕常是如影随形,也是相得益彰的。
杜甫有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但就此认为先博览群书,待到“破万卷”之后,下笔自然有如神助,理解就片面了。
相信许多人有相同的感受:读书的时候,脑海中有时会闪现过一些有价值的感想、体会。这个时候,如果不拿笔去捕捉,它便稍纵即逝。过后再回忆时,遍寻脑海也无踪迹。倘若马上提笔写成文字,又往往会发现,这些感想、体会是如此的零碎、模糊、粗糙。只有再深入思考,将头脑中的思绪经过整理,才能顺利地写出来。而这种读与写的训练越多,下一次写的时候文思便越顺畅。
总结这个过程就会发现,爱读书、勤动笔,使读有所思、读有所得,方算完成读书学习的过程。
对此,清人唐彪有述:“学人只喜多读文章,不喜多做文章;不知多读乃籍人之工夫,多做乃切实求己之工夫。”陆机在《文赋》中也说:“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籍人”与“求己”、“知”与“能”之间,是有距离的。这个距离,需要通过思考、推敲、打磨,才能连接起来,也就是读书和动笔必须统一起来。
司马迁“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岁后,博览群书,不仅读了《尚书》《春秋》《战国策》等史书,以及诸子百家的著作,而且遍览了皇室秘藏的“石室金匮之书”,可谓是爱书成癖。他“二十而南游”,周游名山大川,进行实地考察,记录了许多历史人物的轶事遗闻、各地风俗民情,后发愤著述而成《史记》。倘若他只读不写,如何开史家之先河?
顾炎武的《日知录》,也是“稽古有得,随时札记,久而类次成书”的著作。顾炎武从小接受了读书做札记的良好教育,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做“抄书”。他撰写《日知录》,采取了在阅读材料的基础上,筛选并摘记所需章句的方法,进而撰写体会、作出评论,并汇集条目成册。因而,《日知录》的写作是边札记、边修改,持续增改的过程。可以说,学习的收获,皆是读和写同步进行、一体推进的产物。
毛泽东一生酷爱读书。1972年,他会见前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时,指着堆积在书房里的书说:“我有读不完的书。每天不读书就无法生活。”即使到了生命弥留之际,他仍然没有停止阅读。毛泽东读书讲究“四多”,即“多读、多写、多想、多问”。他爱读书,同时也是众所周知的文章大家。毛泽东不仅自己喜欢读书写作,也倡导领导干部多读书,要亲自动手写文章。他认为写文章可以“锻炼头脑的细致准确性”,对于提高工作能力大有益处。
今天,我们很多人都满足于读了什么、读了多少,而不注重读后想到什么、留下什么。郑板桥《赠国子学正侯嘉璠弟》有云:“读书数万卷,胸中无适主,便如暴富儿,颇为用钱苦。”鲁迅也说:“倘只看读书,便变成书橱,即使自己觉得有趣,而那趣味其实是已在逐渐硬化,逐渐死去了。”读书不思考、读后无成果,读了也是白读,乃至很快就忘记读的是什么。而这些,说到底还是思维和行动上的懒惰导致的。
读与写是一体的。读得多了,吸收转化,变成自己的东西,用笔写出来,形成学习成果,这才是读写结合、转化应用的一个完整过程。今天,我们讲学思用贯通、知信行统一,说的是同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