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排除异己崇熙宁

                      第三节 蔡京相

蔡京几个月时间就成了朝廷重臣，趋炎附势的自然很多。屯田员外郎孙鼛却是一个例外。

孙鼛卑微未显达的时候就和蔡京友善，他经常说：“蔡京这个人，是个贵人;但他的才能和道德不相称，恐怕会给天下带来忧患。”这位孙鼛看人真有眼光！

蔡京返回朝廷，在道路上遇到他，蔡京迎上去道：“我如果被天子重用，希望你能来帮助我。”

孙鼛毫不客气地道；“你如果真能恭谨遵守祖宗的法度，用正直的言论辅佐皇上，用节俭来做众多官吏的表率，绝口不提用兵，那就是朝廷的幸事。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孙鼛不仅有眼光，还未卜先知。

蔡京听了默然不语。他当然不会因为老朋友的一句劝言，放弃自己的“宏大志向”！

蔡京很快将目标锁定宰相曾布，这是老对头了。怎么玩？蔡京鹰隼一样的眼睛扫视寻觅时，机会很快降临了。

闰六月的一天，廷议时，曾布提议陈祐甫为户部侍郎。蔡京马上反对道：“朝廷爵禄，是陛下的爵禄，宰相怎么能将爵禄私下授予亲属？”

蔡京为什么这样讲，因为陈祐甫是曾布的亲家，陈祐甫的儿子陈迪是曾布的女婿。而且蔡京这句话说得有水平，非常贴赵佶心窝！

曾布久历官场，也算一代奸雄，竟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愤然争辩，越讲声音越大！谁说不能任亲属？我的宰相任命书还是亲弟弟曾肇起草的呢，你弟弟蔡卞还不是高官厚禄，你的儿子蔡攸也在朝廷做官吧？我为嘛不能提拔亲家？但此一时，彼一时！

蔡京狡诈万分，画龙点睛地说完一句后，退回班列，垂头低眉敛目不开口了，这样一来，显得曾布就霸道多了。

温益立即上前斥责曾布道：“曾布，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赵佶见此，一甩袖子退朝。第二天，御史钱遹上疏弹劾曾布无人臣礼，曾布这才意识到过头了，但晚了，只有上疏请求自免宰相，

闰六月九日，曾布罢相，出知润州。

七月五日，赵佶下诏，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制书下达之日，赵佶特意在延和殿召见蔡京，赐坐，赵佶勉励蔡京道：“神宗创法立制，中途驾崩，来不及全部贯彻。哲宗得以继续，可是遭到两次垂帘变更，国家政策不定，朕欲继承父兄遗志，今天特意任爱卿为宰相，爱卿有什么说啊？”

蔡京顿首在地，哽咽拜谢道：“臣将以死相报！”场景温馨，结局凄凉，让人唏嘘叹息！

蔡京的动作非常迅速，任职第二天，朝廷下诏，废除元祐法度。

蔡京任宰相之前曾经遭贬过，应该说吃过一些苦头，现在得志，天下人拭目以待，认为蔡京有新气象。可是蔡京假借继承先帝遗志的名义，约束天子，迷惑圣听。

蔡京仿照王安石设置“三司条例司”的例子，在尚书省设立“讲议司”，自己担任“提举官”，也就是“讲议司”的一把手，具体工作就是研究熙宁、元丰年间已经颁布但神宗还来不及施行的法度。命吴居厚、王汉之等十余人为僚属，专门挑选国家大政方针研究，比如皇室宗亲、冗官滥员、国费用度、商旅交通、盐茶专卖、租调赋税、州郡尹牧，每一件事三个人分管，几乎所有法度，都由这个所谓的“讲议司”规划。

八月，尚书右丞赵挺之填补蔡京空出的位置，进尚书左丞，翰林学士张商英为尚书右丞。

张商英调入京师任中书舍人时，按惯例应上给朝廷谢表，他在谢表里将元祐党人说得一钱不值，马上就进位翰林学士，蔡京做宰相，任命制书就是张商英起草的，文词写得极其褒美，蔡京很满意，极力推荐他担任副宰相。

佐料：欣赏一下《宋人轶事汇编》记录蔡京的两则野史。

一，哲宗末期，天下已经公认，书法无人出蔡京之右。

蔡京任翰林学士承旨时，翰林院有两位工作人员，对蔡京非常恭敬。一天，见蔡京身体出汗，两人拿出白纸折扇殷勤地替蔡京扇风纳凉。蔡京很高兴，取过他们的白纸折扇，在上面各题写杜甫诗一首，两人先生见好好的白扇被蔡京弄脏了，都满脸不高兴，想发怒又不敢。

几天后，两人忽然衣冠楚楚、喜气洋洋，出现在蔡京面前，又拿两把折扇，要蔡京题字，蔡京笑而不答。

原来，那两把折扇被一位亲王以两万钱的高价买走了，那位亲王就是端王赵佶。

后来，赵佶做了皇帝后，还对蔡京道：“以前的那两把折扇，朕还藏在府库里！”

通过这个故事，大家多少应该明白，赵佶为什么喜欢蔡京吧？

二，哲宗驾崩时，蔡京任翰林学士承旨，召入皇宫内东门起草哲宗遗制。因为事情很机密，无关人员不得预知。于是枢密使曾布捧砚台，尚书左丞蔡卞磨墨，宰相章惇手拿毛笔授蔡京。蔡京每当说起这事，都感叹道：“这时候才感觉翰林学士的尊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