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电影《雨中曲》家喻户晓,每个人都能哼上一段那首金凯利著名的“singing in the rain”,但在这部电影中,最打动我的不是那首人人耳熟能详的《singing in the rain》,也不是电影中教科书般的一镜到底,而是科斯莫在安慰信心受挫的好友唐时,边唱边跳、极尽夸张之态演绎的那首《Make 'em laugh》
——Make 'em laugh,Don't you know everyone wants to laugh?
“让他们发笑吧,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都希望快乐?”
笑是人之本能,为了使人快乐便产生了喜剧,但真正的喜剧从一开始就不止于引人发笑。不论是古希腊喜剧之父阿里斯托芬奠定的“喜剧以滑稽形式表现严肃主题的传统”,还是鲁迅先生提出的“喜剧是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都无不在提醒着坐在电视机前试图用“娱乐精神”来解读一切、消费一切的我们:喜剧远不止于眼前的苟且。若你以为那些丑态百出只为逗你一笑的低俗手法就是喜剧本身,那你就真正误解了它,低估了它。喜剧总在被误解,在当下中国观众的眼中,便是这般最真实的写照。
如果说做一个有担当的喜剧人不易,那么做一个有担当的女喜剧人更是难上加难。在最近娱乐综艺节目扎堆的各大卫视,有一个清丽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就是最近一期《笑声传奇》里脱颖而出的贾金金。你不知道她?没关系,看了下面这几张生情并茂的图,相信你就算与她从未谋面,也能被她精彩的表演吸引一二。
小品里,贾金金饰演一位渴望在养老院安享晚年的大家长,花白的卷发、鲜艳的衣裳,憨憨的笑声,将“老顽童”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那句不断重复的呆萌口头禅“不知道,呵!“更是惹得现场爆笑连连。而此次作品中扮演的 “游戏老千”也是生活中常见的形象,贾金金惟妙惟肖的逗趣表演赢得了观众的热烈反响;在保姆提议吃“蒜蓉扇贝”时,其搞笑吐槽“再吃就吐珍珠了”简直不输台下的毒蛇界大姐大蔡明老师;一段“超高速”广场舞,也随之燃起了整场观众的热情。果然麻花出品必属精品,麻花的艺人也都是藏龙卧虎,贾金金的一战成名,大有在中国喜剧圈刮起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风的势头。可殊不知,今天游刃有余的精彩表演背后,贾金金已经在这条喜剧之路上走了十年之久。
2008年的时候,贾金金刚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怀抱着表演梦的她,一心想留在舞台,恰逢自己曾经很向往的开心麻花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所以她就来了。而在这个舞台,她一呆就是十年,从最初的售票、场务,到主演、编导、独当一面。起初对于那些旁人不屑一顾的小角色、甚至场务的工作,她都上前主动要求去做、事事亲力亲为。她一直坚信着万变不离其宗,坚信自己在每一个不同的工作中所学的一切,最后都能用到自己所热爱的表演上。
作为一个演员,她对自己平时在生活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饥饿感,似乎生活于她,随处便是课堂,是可供吸收的养分,每一个微小的角色,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工作,都能帮助她从更多的方面去更好的理解角色。她仿佛一株不断吸取着来自各方养分的花苞,随时等待着绽放,从不松懈,从不放弃。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卖过票,也做过舞台监督、执行话剧剧作人,甚至还做过道具,无所不为,也无所不能。
《雨中曲》里,科斯莫说喜剧演员“可以钻研莎士比亚,争取当个主角,能赢得好评,却无饭下锅”,而对于贾金金,她似乎可以忍受“无饭下锅”,甚至偶尔以苦为乐,却永远无法忍受远离舞台、远离表演的生活,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热爱吧!甘愿倾其所有,哪怕毫无回报。可若作为一个优秀的喜剧演员,热爱也许可以支撑你去实现梦想,却难以维持你的信念、坚定你的信仰。一件发生在贾金金身上的事情深深地改变了她对演员的理解。
那时她还在麻花卖票,一个戴眼镜大学生带着自己妈妈来看戏,妈妈穿了一个旧棉袄,袖口、衣襟都出了羽绒,孩子兴奋地给妈妈推荐着麻花的话剧,要买票的时候,贾金金发现当天80块钱的票已经没有了,无法实现赠送的优惠活动,妈妈舍不得孩子花更高的价钱给自己买票,就说:“你自己看吧,你看完之后回去给我讲一遍就行了,他们演的我也看不懂,你看完了回去给我讲一遍,你肯定比他们演得好,我爱看你讲。”
贾金金被眼前的这对母子打动,在那一瞬间,她为自己之前因为演戏的疲惫而产生的一切懈怠和偷懒的情绪而无地自容。在这次《笑声传奇》中,讲起这个一直影响她的故事,她更是哽咽道:“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我要当一个好演员。即使台下所有的观众,都不认真观看演出。只有一个人是认真看的,我也要演到底。因为你不知道台下的观众有什么故事,如果我不好好演的话,我对不起那个买80块钱一张票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男孩,看一遍还要给自己妈妈讲一遍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狂热是因为对舞台演员的那份最初的喜爱,那么在此刻的梦想道路上,贾金金的肩上又多了一份对观众、对艺术的责任和担当,毋庸置疑。
也许不如国外发展成熟的喜剧界,中国的喜剧舞台优秀的女喜剧演员少之又少。我一直觉得自信而美丽的女性在舞台上谈笑风生地讲着引人捧腹的段子,或是声情并茂的表演滑稽讽刺的joke,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就像我非常喜欢的好莱坞著名的喜剧双姝Tina Fay和Amy Poehler,还有艾伦秀主持人Ellen Degeneres,不仅事业成功圈粉无数,而且甚至曾把笑话讲了奥斯卡颁奖礼,将著名的好莱坞明星如数家珍的调侃了个遍,有趣而潇洒。
不论是中国传统观念上对女喜剧人的固有偏见和片面认知,还是现场一些包袱的效果会让人认为从男性的角度说出来会更有意思,这些现实都局限着中国女喜剧人的走出,她们需要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在开心麻花十年,演了1000多场话剧的贾金金,也慢慢地找到了自己的喜剧套路。对于女喜剧人的发展方式,对于包袱的理解,她都找到了自己的呈现方式,当然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挖掘。十年的舞台生活给了她一身的本领,让她可以从更多的方面展示自己,不论是角色还是作品,都被她演绎的细腻而全面。
幸运的是,中国有很多优秀的老一辈女喜剧人值得当下的年轻女喜剧演员去学习,好比蔡明老师之于贾金金,蔡明老师多年前的一次鼓励给了贾金金在这条艰难道路上奋力坚持的勇气。
在某采访中,贾金金曾经这样动情而感激的形容自己,现在就好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想把老一辈的喜剧继续传承下去。我相信,只要有她们在,有“贾金金们”在,中国女喜剧人就有了传承的动力,和无限发扬的光明未来。
对于自己未来的期许,贾金金在采访中还提到——还得要回去演话剧,她的目标就是演好戏。坚定的不带一丝犹豫!她还是她,那个为舞台而生,也决心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舞台的执着女孩。也许以后会多些创作,也构思一些故事,但不论前行到哪里都是她的起点,一样的热爱、一样的梦想、一样的坚持、一样的天真。仿佛如同威廉·布莱克天真与经验之歌中表达的一般,她的这份天真是超越了“经验”之后所达到的更高的“天真”。肩负喜剧振兴与传承的重任而不忘初心,坚定地怀抱着这份“天真”的贾金金,不仅为了喜剧艺术,也为了那些千万个买了最低票价、坐在角落里,看一遍回去再和妈妈讲一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