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要留在上海,和朋友约在早上九点见面。我又一次五点五十醒来,收拾好东西坐上地铁。上海的地铁修得很快,两年没有回来就修到了十六,十七条的样子。具体是多少,已经多少是个头,我对数字实在不敏感,记不住。
不过一号线总是在市中心或者说老城区的,所以人也特别多,肉贴着肉,不用攀附什么也能稳稳站立。至于双脚离地那种被人群簇拥到腾空的场景,不管是庆祝还是挤地铁,我都没有遇到过。
最恐怖的还是挤公交,因为它远没有地铁来得稳当,一不小心你就会趴到其他人的身上去,来个比情侣间还要扎实的拥抱。分开之后互相连连道歉,只剩下尴尬,或者依据对方身份而定的种种其他情绪。
所以一次站立两个小时之久的拥挤公交车之旅被我深深的记在心中。长途车上,我拼尽全力也要挣得一席之地。那两个小时里我到底想了些什么呢?
是一直一直的抱怨好挤好挤,脚好痛好痛,周围的人好臭好臭……还是身在心不在,想象自己和一些莫名的人展开对话……这样的幻想让时间流逝得特别快。
我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那些对话,细心的斟酌里面的每一个说辞,直到完美无瑕。然后再把这个完美场景重复演练好几遍。
我嘴角上扬,眼神发亮,口中念念有词,有时手舞足蹈……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神,或者什么不得了重要的人物。我乘风破浪,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最后获得了自己的一切。
我是个英雄,我完全配得上我的名字,我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做到了亲者快仇者痛,达到马斯洛九层金字塔顶尖之上。
罢了,以后我的文章还是不要提到任何数字,因为每当我把他们说出口,几乎是同时我就会开始质疑它是不是准确。这种时候,我的记忆是永远无效的。
就好像我自己认定自己永远不擅长圆形球类运动一样,事实上我对运动一窍不通,体能极差。倒是精力充沛,睡眠少而良好,我想我能利用这一点。
茬开话去了,我要回到我的想象。这种想象是一种家族的遗传,我曾经看到我的父亲在散步的时候无声的演讲,长篇大论。他的神情和我别无二致,奇异而可笑。
我们用这样的幻想击败了烈日中的漫长独行,对抗冷风中的孤独守候,抵抗束缚在人群中的动荡不安。我和想象中的人谈话,不断的谈话。
以自己浅薄无知的意识为荣,好像那个世界的神或者英雄,被人群欢呼的簇拥到双脚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