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4年,她终于联系我了。字里行间很平静,略微带点欢欣雀跃,或是我的错觉,她说,我出家了。
毕了业我们就失了联系,其实从高二分专业已经没有特别多的来往。想念她的时候,我往QQ微信里都扔了话,没有回复。我以为她把我给忘了。偶尔小鸭会问我,你有跟许超联系吗?我很脸红,没有,联系不上。他的苦笑让我觉得,好像以前的情谊都是假的,刚好时光交错,让我们彼此有机会认识一回而已。
那年夏天,我们高一。跟小说里令人憧憬的校园生活不一样,天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买不完的练习册。高中没有给我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可现在想来,那时候放学后的天空总是美到要把心融化。
我和许超是同个小组,也是同个宿舍。每天一起往返于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学校很早放学,我们会早早回到宿舍,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在地上一边嬉闹一边听周杰伦的卡带,听完A面翻B面,循环反复。有时候会打电话给在另一个很苛刻的高中上学的同学,听着他们尽量压低的声音炫耀我们已经自由放学啦,那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
许超发了她的照片过来,剃了头,穿着素衣,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皮肤却是黑了很多。4年未见,恍如隔世,我一下子湿了眼眶。
16岁的年纪,她是我们班里最嫩的小公主,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皮肤这么白,还白里透红,扎着一个歪辫子,校服看上去总是大了一码。她的鞋子很可爱,慢吞吞地走着内八字。跟人说话还微微低着头,慢条斯理。男生都很喜欢她,我站在她旁边就像一个保镖。可是她成绩很不好,很努力很努力就是学不会,晚自习我们会去教她,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改变。原来差生中也有长得那么好看又温柔谦和的孩子。
在我们大家看来,她就是一个时时刻刻需要保护的孩子,早上起来我要给她叠被子,当然是因为学校要检查她还不肯叠,当然也是因为她跟我撒娇。有时候她妈妈甚至把饭食带到宿舍来,拿着整个煲,吓我们一跳。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看动画片,说话都跟那些配音一样娇滴滴。我打趣她说,要不到时候结了婚我们也住隔壁吧,这样我才照顾得到你。
但是她又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独立,她会带着我去坐公车,教我怎么跟司机说到站停车,怎么在人多的时候挤出去。有一天滂沱大雨,我们没带雨伞,索性便走到雨中,站在那里享受雨水的拍打,楼上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她一点都不在乎。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这样任性了,因为我在乎别人的眼光。
坐在我后面的男生用温柔的攻势追到了她,第一次分开是因为男生家里知道了。读大一两个人还千里迢迢去学校找我,但后来听说又分手了。小鸭也是曾经想要保护她的人,毕了业还会向我打听她的去处。她说,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很神奇呢。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是,就让她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提也罢。
我和小鸭担心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说,只是到寺院的时候,像是回到了家,可能就是缘分吧,现在和佛菩萨做着同样的事情,感觉很幸福。
在这个一点小事都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方,能够顶住大家的不理解坚持自己的决定真的很不容易,还好家里人也慢慢接受了,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大概就是她说的缘分,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