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这本书相信很多人都早有耳闻,因为它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什么程度呢?它的全球总销量高达两亿册以上,虽然它出版到现在已经将近80年了,但每年在世界各地仍然有上百万册的销量。
《小王子》在世界上译本也非常多。至今现在已经被翻译成了两百多种语言,单中国我所了解到的就超过两百种不同的汉译本。
有很多人认为《小王子》这本书的内容很浅显,就是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或者是一本儿童读物,甚至会疑惑,这样一本书为什么能够跻身世界名著的行列?
在我看来,其实《小王子》不只是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虽然它是用相当浅显易懂的语言写成的,篇幅也很短,小朋友看起来也会感觉轻松,但它的内容其实有大量的隐喻。
作者用朴实无华的语言,赋予了它广泛的隐喻和深刻的内涵。
这本书的作者是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大家一般都只知道他是作家,但其实,圣埃克苏佩里还是个飞行家,他是法国最早的一代飞行员之一,法国现在有个圣埃克苏佩里机场,过去叫里昂国际机场,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1994年的时候,法国政府还把圣埃克苏佩里和小王子的形象,印刷在了面值为50法郎的钞票上。除了这些,法国先贤祠主殿的墙壁上,也有一块石碑是属于圣埃克苏佩里的,先贤祠供奉的都是法国历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像是伏尔泰、卢梭、居里夫妇、雨果、大仲马等等。
可见,圣埃克苏佩里在法国人心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2015年,法国的圣埃克苏佩里基金会在中国众多译本当中,选择了我的译本作为官方唯一推荐版本。
我因此有幸认识了圣埃克苏佩里的孙外甥奥利维尔·达盖先生。圣埃克苏佩里本人没有子女,奥利维尔是现在跟圣埃克苏佩里亲缘关系最近的人。
我跟奥利维尔比较投缘,疫情前在北京、上海、巴黎、里昂、洛桑等地方见过面。他带我参观过一些圣埃克苏佩里生活过的地方,包括他童年居住过的小村、里昂白苹果广场的故居,当然还有巴黎的一些处所,也跟我讲过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关于圣埃克苏佩里的故事。
这些极大地增进了我对圣埃克苏佩里这个人和《小王子》这部小说的认识和理解。
英国作家王尔德说过这么一句话,“童话是写给成年人看的”,这句话就像是为《小王子》量身定做的,这本书之所以畅销至今,也是因为它有着比表面的童话故事更深层次的寓意。
总体来讲,主人公小王子的经历,其实是在映射成年人世界的各种荒唐,它不仅解读了关于爱情与生活的真谛,还提醒我们,在日益喧嚣的生活里,要时刻记得,跟随自己的心。
故事的主人公小王子生活在遥远的B612星球上,这个星球很小,小到只有一栋房子那么大,星球上呢也只有小王子一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小王子唯一的消遣就是默默欣赏落日。
有一天,一颗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种子发芽了。
这颗种子的幼苗,和其他的幼苗都不一样,所以小王子每天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终于在一天清晨,她绽放了。那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小王子的星球上,她是那样独一无二。
刚开始,小王子很喜欢这朵玫瑰花,但是跟花儿的相处让小王子觉得越来越累,花儿指使小王子每天给她浇水,帮她做防风的玻璃罩,有时还会故意咳嗽,让小王子内疚自责。
只要小王子稍有怠慢,她就开始责怪小王子。最让小王子难过的是,小王子发现玫瑰很多时候都是随口一说,而自己却总是把她的话当了真,这深深刺痛了小王子。
小王子觉得很不开心,于是他决定离开B612星球。小王子和玫瑰道别,骄傲的玫瑰并没有挽留小王子,但她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我是爱你的,但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我的错。”
小王子觉得有些伤心,但他依然不懂玫瑰傲慢外表下的柔情,他跟随候鸟,离开了这里。离开B612星球之后,小王子先后造访了六个星球。
第一个星球上住着一个国王,小王子见到国王时,他正端坐在一张宝座上,虽然他是国王,不过,这个星球上一个臣民都没有。
所以小王子问国王,“陛下,你都统治些什么呢?”国王指了指他的星球和其他所有星球,充满自信地说,“我统治一切。”
对于国王来说,这个世界很简单,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都要臣服于他的权力之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必须立马服从,他绝不允许有人不服。国王要的,是别人尊重他的权威,这就像是现实生活中人类对权力的追逐。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不缺乏疯狂的玩家。
成年人都想拥有某种权力,无论是控制自己还是控制别人。这种对权力的强烈欲望能够带来一种快乐,哪怕它其实是转瞬即逝的。
国王对权力的痴迷让小王子感到无趣,于是他离开国王,来到了第二颗星球。
这个星球上住着一个虚荣的人,他远远地看到小王子,就大声叫喊起来,“啊,啊,有个崇拜者来探望我啦!”小王子走近一看,发现他的帽子看起来还蛮有趣的。
虚荣的人告诉小王子,他头上戴的这顶帽子是用来致意的。别人为他欢呼时,他就摘下帽子致意。
只可惜,从来没有人为他鼓过掌,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天真的小王子和他玩了五分钟鼓掌、致意的游戏。虚荣的人问小王子,“你真的非常崇拜我吗?”
小王子不知道崇拜是什么意思,虚荣的人就解释,“崇拜就是你承认我是全世界最优秀、穿的衣服最漂亮、最富裕和最聪明的人。”
小王子朝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以外,这个星球上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无奈之下,小王子只好承认自己确实崇拜他。
这种自欺欺人的荒唐行为,其实也是圣埃克苏佩里对成人世界的讽刺,成年人很容易受到虚荣的诱惑,因为它热闹、诱人。
虚荣的人觉得赞扬与崇拜,比任何声音都要美妙动听,可是,如果一个人太渴望鲜花与掌声,那么久而久之,他的耳朵就只能听到赞扬了。
小王子很快离开这里,继续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在接下来的一颗行星上,小王子看到醉醺醺的酒鬼坐在一堆空瓶子之间,他的面前还摆着好几排没开封的酒瓶。小王子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酒鬼,于是问酒鬼,“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
酒鬼哭丧着脸回答他,“我要忘记自己的羞愧。”小王子又问,“那你是为了什么而羞愧呢?”酒鬼告诉小王子,自己是为了喝酒而感到羞愧。
这个酒鬼,因为喝酒而感到羞愧难当,而为了忘记这种羞愧,他又继续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就这样,他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恶性循环之中。
从这个酒鬼身上,我们其实能看到很多成年人的影子。为了不面对现实,他们选择了逃避,结果越是逃避,陷得就越深。
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可能早已堕入恶性循环的深渊之中,难以自拔了。
小王子本来想帮助这个可怜的酒鬼,但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是无法获得他人的救赎的。最后,小王子只好离开酒鬼,来到了第四个星球。
这个星球上住着一个商人,这个人实在太忙了,小王子走到他身边时,他连头都来不及抬一下。他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计算星星的数目。
商人把星星的编号写在小纸片上,然后把这张小纸片放进抽屉里锁好。他把这个行为叫做“存银行”,他认为这样自己就实实在在地拥有了这些星星。
小王子问商人,“占有这些星星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商人的回答是,“这样可以使我变得富有。等我富有了之后,就可以再去买别的星星。”
小王子实在不理解商人的行为,他那么忙碌,忙到没空去观赏自己头顶那片灿烂的星空,忙到没空去闻一闻花香,去爱一个人。就只是为了“假装”拥有那么多星星,“假装”把星星存进自己的银行。
商人这种荒谬的行为方式,其实隐喻的是成年人对于财富的追求,空洞,缺乏实际意义。大多数人在乎的只是银行卡上不断增加的数字,为了那串空洞的数字不断奔波忙碌,他们丢失了自己的初心,迷失了未来的方向,陷入了循环往复的无意义怪圈之中。
自从货币经济、也就是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兴起后,有太多人将自己的快乐和自我价值建立在对财富、金钱的追求上了。
我们总以为只要拥有更多的存款,住上更大的房子,开上更好的车,穿上名牌的衣服,就会变得更快乐。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就像圣埃克苏佩里在他的另一部作品《人的大地》中所写的:
“当我们只是为了累积物质财富而工作,我们其实是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牢笼。我们把自己孤独地关进去,灰烬般的货币不能为我们买到任何值得经历的事物。”
很多时候,对于财富的盲目追求,恰恰是现代人普遍感到不快乐和无意义的根源。
我们继续讲小王子的星际漫游之旅。离开了忙碌的商人后,小王子来到了第五个星球,在这个星球上,他遇见了一个掌灯人。
掌灯人的工作挺枯燥,就是按时点灯和熄灯,但是现在这个星球的自转越来越快,他每分钟就要点亮和熄灯各一次,连一秒钟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小王子问掌灯人,“那你为什么要点灯和熄灯呢?”掌灯人回答说,“不为什么,因为这是规定。”
很显然,掌灯人机械式地开灯、熄灯,寓意的是成年人对于既定规则的不思考与盲目服从。作为掌灯人,他的工作就是早晨熄灯,晚上开灯。哪怕行星超速运转,哪怕他自己累死累活,只要命令没变,他就要坚定不移地执行。
但是呢,在小王子看来,掌灯人是他遇到的几个人里唯一不荒唐的人。
之前有一个读者问我,说自己看到这里的时候没太看懂,小王子路过前几个星球的时候都会想,哎呀大人真奇怪,而掌灯人在这里代表的也是一种麻木、盲目的生活方式,可为什么小王子对他的态度不一样呢?
书里有这么一句话:“当他把路灯点亮,就好像带来了新的星星或者花朵。当他把路灯熄灭,就好像让那星星和花朵去睡觉。”
这其实是在说,掌灯人虽然盲目地忙碌,但他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工作对别人来说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这也是在告诉读者,有时候不妨从另一种角度去看待生活和工作。
你看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快递员、外卖骑手,他们的工作好像就是每日忙忙碌碌,单调重复,如果你问他们,做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除了谋生,意义是什么?他们可能没想过。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有点像书中的掌灯人。他们暂时搁置了对自身意义的寻求,牺牲了对自我价值的追寻,维持了社会的运转。
这些工作从某一些层面上来看好像是没有意义的,但他们的目的是“帮助别人”,就像小王子所说的:“这份职业是有用的,所以它是一份美丽的职业。”
不过,面对大趋势的改变,到底是顺应时势,还是选择牺牲自身意义做一个“殉道者”,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就像书中的掌灯人,随着他所在星球的自转不断加快,掌灯人最后势必要做出生死的抉择。
在离开第五个星球的时候,小王子非常惋惜,他很愿意和掌灯人交朋友,不过这个星球实在是太小了,于是,小王子只好离开,来到第六个星球。
第六个星球住着一位年迈的地理学家。小王子到达时,老先生正埋头写着一本地理学巨著。
令小王子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地理学家虽然知道哪里有海洋,河流,哪里有城市,哪里有山脉和沙漠,但他从不离开自己的书房。
他告诉小王子,地理学家是不出去探索城市、河流、山脉和沙漠的,这些都是探险家做的事情。而地理学家只负责接见探险家,向他们提问,再把他们的旅行回忆写下
为了避免探险家说谎,地理学家还要验证探险家的品行,要求对方提供证据,以此证明他的发现。小王子很好奇,为什么地理学家不能亲自去看看呢?地理学家告诉他,那样太复杂了。
通过这位地理学家,圣埃克苏佩里揭示了成人世界汲取过多知识,却从不实践的现象。置身于现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各种知识简触手可得。
虽然我们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是有太多的人嫌麻烦,不愿意实践,只想要现成的知识和结果,最后就变成了停止思考的“伸手党”。
假如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变成固步自封的地理学家了,那么到时候,谁又来充当探险家的角色,为我们寻求真理呢?
虽然这六个星球上的人对小王子来说,各有各的怪异,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地理学家的口中,小王子第一次听到了“转瞬即逝”这个词,他开始意识到,他的玫瑰花和山川、河流不一样,不是永恒存在的,而是随时有可能消失的,可他却把玫瑰花独自留在了B612星。
带着这种后悔,小王子听从地理学家的建议,开启了他游历的最后一站,也就是地球。
小王子降落在了一片荒芜的沙漠之中,正当他疑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月白色的圆环在沙地上扭动而来,那是一条蛇。
蛇告诉小王子,这里是地球上的沙漠,沙漠里是没有人烟的。蛇问小王子为什么要来到地球,小王子回答道,“因为我跟一朵花合不来。”
和这条蛇分开后,小王子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大路上。路旁有一大片玫瑰园,里面的每一株玫瑰看起来都很像小王子的玫瑰。
小王子曾天真地以为他的玫瑰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可眼前的这个花园里,就有五千株美丽的玫瑰。
小王子感觉内心深处什么重要的东西崩塌了,他趴在草地上崩溃大哭起来。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认定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竟然只是花丛中的普通一朵。
就在这时,一只狐狸出现了。小王子觉得狐狸很漂亮,他告诉狐狸自己很难过,想让狐狸陪他一起玩耍,让他重新开心起来。但是狐狸说,“我不能和你一起玩耍,因为我还没有经过驯化。”
小王子不知道什么是驯化,狐狸就告诉他:
“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狐狸的这番话为小王子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终于明白了,是“驯化”和“责任”让自己的玫瑰变得独一无二。
虽然玫瑰花的虚荣与狡黠让小王子感到苦恼,但她也曾用自己的娇憨、美丽装点着小王子孤寂萧索的生活,让他感到快乐。
小王子也终于知道,是他花在玫瑰上的时间,才让他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因为他给玫瑰浇过水,为她在夜晚罩过玻璃罩,为她挡过风,为她消灭过毛毛虫。
因为他倾听过她的抱怨和吹嘘,有时候也倾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他的玫瑰。即使他的玫瑰并非世间唯一,但通过陪伴和付出,也就是小狐狸口中的“驯化”,他们成为了彼此独一无二的存在。
其实《小王子》中的玫瑰花,指代的就是作者圣埃克苏佩本人的妻子康苏爱萝。康苏爱萝身材曼妙、娇小,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格外迷人,圣埃克苏佩里第一次见到康苏爱萝的时候,也发出了与小王子第一眼看到玫瑰时同样的感叹,“真漂亮啊!”
康苏爱萝是一个艺术家,她性格热烈,而且充满不稳定性。她经常和圣埃克苏佩里玩失踪躲起来,并且从来不带圣埃克苏佩里接触她的朋友圈,她的热情和任性都吸引并折磨着圣埃克苏佩里。
终于,在结婚三年后,他们的夫妻关系亮起了红灯。
这段时期,圣埃克苏佩里开始频繁在夜间执行长途飞行任务,他想要摆脱妻子的折磨与掌控,去外面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在离开妻子外出飞行的日子里,圣埃克苏佩里并没有守身如玉,他有过多个情人。
其中有一位情人在圣埃克苏佩里的生命中影响深远,她给予了圣埃克苏佩里许多理智的建议。
有文学评论家说,《小王子》里面狐狸的原型,就是圣埃克苏佩里的这位情人。
“狐狸”告诉他,“你要永远为你驯化的东西负责,你要为你的玫瑰负责。”
从“狐狸”的提醒中,圣埃克苏佩里获得了开悟,他借书中小王子之口说了这样一段话:“我的花生命是短暂的,她只有四根刺可以保护自己,抵御世界,我却将她独自留在我的星球上了!” 这其实是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思念与愧疚。
圣埃克苏佩里想要挽回自己的婚姻,尽管他一再抱怨与妻子的争吵让他无心工作,但他也承认,一旦妻子不在身边,自己很容易文思枯竭。
圣埃克苏佩里渐渐意识到,尽管他从情人那里获得了许多温存,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驯化,他们对彼此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回到故事里,与狐狸分开后,小王子到人类世界游历了一遭,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理解成年人的世界,他们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地追寻什么,他们可以在花园里种上五千株玫瑰,却无法拥有其中任何一朵。
圣埃克苏佩里曾经说;“我不明白那些靠郊区火车移动的人类族群,那些人以为自己是人类,但被一种他们已经感受不到的力量压缩得仿佛蚂蚁,只能发挥蚂蚁般的功能。”
圣埃克苏佩里显然不想成为这样在城市里生活的人类,从小到大对飞行的迷恋和热爱,使他成为了一名飞行员。
借由飞机,他终于可以远离城市,远离那些忙着算计、忙着追名逐利的凡夫俗子。
他的飞行区域跨越非洲、欧洲、美洲,还和伙伴们一起开辟新的邮航航线。1935年的12月29号,在一个凌晨,圣埃克苏佩里驾驶的飞机出现了故障,他和导航员一起迫降在撒哈拉沙漠。
这次的飞行事故,也是《小王子》故事的起源。《小王子》中的那个飞行员,就是在迫降到撒哈拉沙漠后遇到了小王子。
小王子告诉飞行员,自己最开始来到地球上的时候,就降落在这片沙漠之上。
这时距离小王子来到地球已经快满一年了,他已经那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玫瑰了,他很担心玫瑰,怕她身上的那四根刺不足以帮助她抵御周遭的危险。同时小王子也懊悔自己当时还太年轻了,不懂如何去爱自己的玫瑰。
小王子渴望回到B612星球,回到自己的玫瑰身边,但是回家的路太遥远了。最后,他找到了自己刚来到地球上时曾遇见的那只蛇。蛇告诉小王子,自己的毒液可以把它送回旅途的起点。
当飞行员找到小王子时,他和蛇已经完成了那个神秘的仪式,他如同一棵树缓缓地倒下,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
小王子告诉飞行员,自己回到B612星球后,会对着他笑。当他在夜晚仰望星空的时候,他就会拥有会笑的星星。
第二天,飞行员并没有发现小王子的身躯,他就这样从地球上消失了。
跟小王子的结局有些相似,圣埃克苏佩里在二战的一次飞行任务中,神奇地消失在了地球上。
《小王子》这本书完成于二战期间。二战初期,圣埃克苏佩里因为政治原因流亡美国。在美国期间,圣埃克苏佩里极力呼吁美国政府参战,可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美国人似乎并不重视他这个旅美法侨的话。
在《小王子》这本书里,圣埃克苏佩里写道,“如果美国是中午,那么法国就是黄昏。如果能在一分钟之内赶到法国,那就能看到日落。可惜法国太远了。”从这句话,我们能体会到,他对沦陷的法国怀有深深的眷恋之情。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了美国重要的军事基地珍珠港,美军终于不再袖手旁观,第二天就宣布加入同盟国阵营。
这时的圣埃克苏佩里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状况也很差,但他还是为了能够加入同盟国的空军战队不断奔走。直到1943年,在盟军欧洲最高指挥官的特批下,圣埃克苏佩里终于如愿加入了北非战场,重返他心爱的蓝天。
1944年7月31日,圣埃克苏佩里从科西嘉机场起飞,到法国南部执行他的第八次侦察任务。但是在完成任务返航时,圣埃克苏佩里离奇失踪了,雷达、观测记录都找不到他和飞机的踪迹。
这之后直到今天,圣埃克苏佩里的躯体也没有被找到,人们只在马赛附近的海底发现了他曾驾驶的飞机的残骸。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小王子的结局,就是圣埃克苏佩里给自己安排的结局。
对于小王子来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幸福的开端。
他认为死亡是回去的最佳途径,也是对玫瑰花尽责的最佳方式。所以当死亡来临时,小王子感到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无比的幸福。
圣埃克苏佩里对死亡的超脱态度,很可能是因为他特殊的职业——飞行员。在那个时代,飞行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可圣埃克苏佩里却常年与天空为伴。
在天上,他见到的地球和普通人不同,他说,一直以来,人类都被陆地上的道路欺骗了。在一个又一个舒适的旅途中,我们沿着被浇灌得绿意盎然的田地、果园、原野前进,我们把这座星球想象得湿润而又温柔。
有了飞机之后,人类终于摆脱了长久以来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的奴役状态,朝着远在天边的目的地飞去。当人类与各种障碍互相较量时,他们才慢慢发现了自己。
圣埃克苏佩里在自己的作品《夜航》中,曾讲述过他们作为最早一批飞行员开拓航线时各种危险的经历。那时还是“敞篷飞机”的时代,在暴风雨中飞行时,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他们常常要把头探出窗外观察。夜间飞行时由于看不清仪器,不得不打手电筒来照明。
圣埃克苏佩里在另一部作品《人的大地》中,详细记录了他曾迫降到撒哈拉沙漠后死里逃生的经历,他和同行的领航员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跋涉了五天五夜,每当他想要放弃希望时,总能看到妻子的那双眼睛,还有许多其他亲友的眼睛。
当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遗憾了。这个生命的赌注是他自己下的,赌输了也是他自己的事,这跟选择危险的生活方式完全无关。
他热爱的不是危险,他热爱的是生命。
当死亡的钟声敲响时,圣埃克苏佩里感觉荡漾在空气中的不是绝望的音符,而是一种幽微而温柔的轻快节奏。
应该说,最早的那一代飞行员,都有最终归于蓝天的勇气,圣埃克苏佩里也一样。作为飞行员,他们与风,与星辰,与黑夜,与沙,与大海接触。
他们在夜间航行时等待黎明,他们设法与自然的各种力量周旋,并在星辰中寻找属于他们的真实。
在《夜航》里,圣埃克苏佩里还曾写道:“一个人渺小的幸福,总有一天会如同那金庙前的幻景一样蒸发消失,衰老和死亡会以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摧毁它。也许,除了个人的幸福,他们可以拯救和创造某种更持久、永恒的东西。然而,这里更关键的,是一种自由的奉献和自由的创造。”
自由、爱、责任,只有这些才值得他作出牺牲。
圣埃克苏佩里是这样说的,同时他也用生命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最终他用他独特的方式告别了他的妻子、战友和家人,和小王子一起离开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