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岑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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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如果时光不记得（二十一）
萧寒去开门，我站在客厅手里抓着刚刚取下的围裙，战战兢兢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这时候，我完全忘记了这里其实是我家，而把自己当成了萧寒的绯闻女友。
门开了，许久没有人说话。萧寒没有请那个人进来，那个人也没有跟萧寒打招呼。
直到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口一直踱到客厅，顺带着吹过来一阵冰冷的风。
是舒悦，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她。
我看到我其实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带着标准的毫无瑕疵的微笑对我说：“乞乞，你这件外套很漂亮。”
她一直都是这样，嘴皮子像抹了蜜一样，见到你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夸夸你，对你说几句好话。
我笑了一下，把围裙放好，然后顺手拧起沙发上我的背包，对舒悦说：“你们聊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等我刚跨出门，萧寒就拉住了我。
“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和她听，等我说完，就送你回去。”
我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自己回去。结果，萧寒使劲拽住了我。
“你身体不舒服就别逞能了。乖，就几分钟就好。”
他说着就扶着我的肩，把我安顿到沙发上。
然后，对站在那里的舒悦说：“你也坐吧。”
舒悦坐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她努力保持着脸上一成不变的优雅沉稳的表情。
淡淡地说：“你说吧，我听着。”
萧寒坐到了我旁边，手还是照例搭在了我的后背上，指腹轻轻地摩裟着，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一点一点透过薄薄的衣衫融进我的身体里。
“舒悦，对不起，曾经，利用了你，伤害到你的感情。你一直都在问我为何突然就跟你分手，你一直都在问我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很好，你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我的心一开始就不在你这里。我自始至终在意的人都是罗乞乞，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原谅我利用了你，欺骗了你的感情。以前我不说，是不想让你承受二度的伤害，现在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你今天得到了答案，我们之间的纠缠就到此为止吧。”
萧寒的语调温润如微风拂叶，但有带着坚若磐石的力量。
舒悦平静僵持的表情终于坍塌了，一瞬间就皱了眉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如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我看着美女哭的梨花带雨，心底免不了一阵痉挛，但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萧寒的大实话。他跟舒悦在一起，只是为了勾起我的注意。
她艰难地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大概还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不一会儿，杏仁大眼张开，苦笑了一下，嘴里发出甜腻但又无奈的声音，语气中甚至带着讥讽。
“太可笑了，但也像是真话。如果是这样，那你岂不是很失败，因为你演了这么久的戏，吸引了全班甚至全系女生的注意，却唯独没有激起乞乞的注意。无论你戏演得多么逼真，乞乞始终置身事外毫无知觉呀。”
她说完就将眼神越过萧寒，停留在我脸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个胆小鬼一样，怯懦地依附在萧寒身后，等着她的数落。
结果她却笑着说：“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班里的女生数你最耐看。果不其然，萧寒的品味确实不差。”
她说完就又笑着对萧寒说：“你也真够可以，喜欢一个人，可以藏得这样深，藏得这样久。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你的真心，这么多年没变过。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你用尽全力爱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但是败给乞乞，我也甘心，因为她确实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好女孩。”
话一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我看着她干瘦的背影踉踉跄跄地落入我的视线，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舒悦，她是班里公认的美女，虽然性格张扬，有些美女都有的脾气，恨不得全天下都围着她转。但她人真的不坏。萧寒这样做太不地道了。
舒悦走的时候，萧寒还是礼貌性地送她到了门口。俩人还没说话，我就听到了萧寒的关门声。
他回来看我的时候，我的脸色却很难看。
他毫不避讳地坐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放到了他温热的掌心里，攥得紧紧的，像要跟我说点什么。
可没等他开口，我就用力挣脱了。
带着不满又委屈的语气对他说：“我虽然不是救世主，但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的爱过舒悦。因为我不喜欢欺骗别人感情的男孩子。舒悦如果不是真的爱你，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依旧放不下。你真的把她伤得太深了。”
我说完也站起身离开了，没有丝毫的逗留。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起身，整个人僵在那里。对着我的背影大喊：“乞乞，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我会努力，努力让你接受。”
今天的我听到了这辈子最动人的情话，有个男孩爱了我很久很久，可是我却承受不起这段爱里面夹杂着对另一个女孩爱的利用。
我想要幸福，可我不想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与痛苦之上。
萧寒，我突然就将心里的天枰转向了你，终于也明白了你的心意，可是现在的我，又突然不敢往前迈步了。
你是有多爱我，才会如此的利用舒悦。我们之间是否真有什么永远挥之不去的曾经吗？
我一个人去了我的高中，这个时候正值放学时分，门卫戒备森严，我只能站在铁栅栏外向里张望。
我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像曾经的自己，但又不是。我努力回忆，却也始终记不起曾经从我心上踏过的男孩。
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好像病了，在家里老妈数落我越活越不像样子，才二十五岁，就除了上班之外，其余的时间整天呆在房间里。她以为我在捣鼓什么坏事，时常不敲门就直接进来查岗，结果发现我只是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有时候，手里抓本书，其实根本没看。有时候，我在看剧，剧很搞笑，但我笑不出来。有时候，我蓬头垢面地在发呆，像个疯婆子一样。总之，是个日子活得还像正常人的行尸走肉。
我的病是心病，我自己一时也没办法治好。
而有人好像也病了，是舒悦，她的真的病了。因为大家都在讨论说舒悦住院了，动员我们都去看看她。无论怎么样，四年同学情谊。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很意外，几天前看着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在医院了。跟丁徐徐打了电话，结果她拒绝和我一起去医院看舒悦。她说她怕自己看到舒悦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她会笑出声。
这怨仇是有多深，我只能自行脑补。然后选择自己独自前往。
下班之后，我买了一束花，一个人去了医院。
坐在出租车里我还在想我应该给覃川打个电话和他一同前往，可是我最后还是犹豫了。
因为，现在我和萧寒、覃川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萧寒毫不保留地呈现出他对我的爱，而覃川却也从未在公开场合将我与他拉到同一个阵营。
我在试着和覃川开始，可是开局就非常不利。跟我想得压根不一样，我现在根本无法确定我和覃川会不会继续下去。
到了医院，我寻寻觅觅地找到了舒悦所在的病房，医生告诉我是消化科，我诧然。不会是因为情伤而导致的自残吧。心里顿时有隐隐的内疚。
病房里一共住着三个人。可是我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舒悦的位置。因为，即使穿着病号服，她依旧是个美人，除了孱弱，别的统统没有打折扣。而且，环顾在她病床周围的是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大家知道美女病了，都争相送花。我手里的那束百合倒显得有些暗淡了。
我敲门进去，径直来到舒悦的病床前。她看到我，笑了一下，硬撑着还挂着吊瓶的手坐了起来。
我扶着她的后背，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一些，她笑容惊讶地跟我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是胃不舒服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都怪自己，心情不好，喝酒喝过了头，被查出胃出血。做了胃镜，发现胃部有其他的问题，动了个小手术。”
她说着就轻轻捂住了她的腹部，我看着这样的她，心中竟然觉得十分对不住。
跟她寒暄了几句，她突然问我：“你和萧寒，你们现在还好吗？”
我沉默了一阵子，淡淡地说：“我们还是朋友。”
“他其实真的很爱你，我记得当他刚转到我们班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费尽周折要转系。他说为了一个他想要守护的女孩。曾经一度我以为我就是那个女孩，所以，我努力靠近他。可是跟他在一起那短暂的半年，他对我没有任何逾越朋友的行为。就算我试图耍些小心机想要吸引他，留住他的心。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我直到前几天才明白，他真的只是在利用我来引起你的注意。”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声音一度哽咽到发不出来。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隐隐作痛，脑海里浮现出萧寒的样子。
他曾经是班里公认的冰山男，却唯独对我钟情。我是如何入了他的眼，让他念念不忘。他又如何在这些年里只字不提他爱我，直到毕业四年之后才肯出现在我面前。
我无从知晓，我感觉脑子快要炸掉了。
失忆前的男友我找不到了，现在又突然被告知一个人爱了我很久。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吗？
那个我找不到的人会不会就是萧寒。
那是我第一次将那个人与萧寒联系在一起，我不是凭空想象，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如果不是曾经有什么纠葛，萧寒为何不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走向我，而是要等了那么久，才想要表露他的心迹。
而那些曾经的纠葛是我无从知晓的曾经。
我很多东西都记得，却唯独忘记了那个我应该这辈子都记得的高中的前两年。
我好想记起它们。
和舒悦聊了一会儿，我起身想要走。准备说再见的时候，病房里出现了一个人，他手里拧着保温桶、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袋子和一大叠的药费收据单，看起来是一副十足陪护的样子。
他真的特别惊讶我们会在这里相逢，而我会看到这样的他，那么的细致周到、体贴入微。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带上门的时刻，心里觉得特别的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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