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城广场中央，冰冷的电线杆旁边，一个女孩躺在一片血泊中，一阵风吹过，女孩齐肩的短发被扬起，左侧太阳穴的位置似乎像是有一个很大的窟窿，鲜红的鲜血还在慢慢向外流着，白色的T恤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两个肩部位置的衣服已经裂开一道口子，涌出来的肉，像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似乎已经完全凝固，但是，又感觉像是因为发炎，仍在不停的肿胀着。

警笛在广场四周响了起来，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警察小峰下车走到女孩身旁，隐隐约约听到怒吼声，声音很小，但是又像是振聋发聩般让他无法忽视。

小峰低下头，发现了散落在女孩右手旁边的手机，手机还开着微信视频，手机里面一位年长者，青筋暴起，两眼睁的有铜铃那么大，正操着一口他听不懂的方言，不停的怒吼着，虽然小峰听不懂，但是，从一系列表现来看，他猜得出来，这位年长者正在骂着谁。

小峰戴上手套，捡起手机，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死者的父亲吗”

对面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骂着，小峰心想应该他应该是听不懂普通话，随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记者也在纷纷赶来，他想必须要赶紧先把现场控制起来，于是急忙挂断了视频，然后给对方发了个信息，

“你好，请问您是死者的父亲吗，这里是Y城XX中央大街，还麻烦帮忙过来确认下受害者的身份”。

信息发完后，就急忙和其他警察一起，拉起了警戒线，规劝着不断走上前的人群让他们后退，小峰发现大部分人都在拿着手机疯狂的拍着，还有的像是和远方的某人连起了视频，镜头对着血泊中的女孩，像是一个在做现场直播的记者。

小峰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总是感觉心冰冰凉，不知道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变得冷漠了，还是因为这个冷冷的社会，慢慢抽走了他心里的热气，小峰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让大家往后退，脑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玩过家家的时候，一个小伙伴不小心把另一个人的头打破了，大家纷纷鸟兽散跑回家，后来问起来的时候，都不承认是自己打的。

偏僻杂乱的弄堂里，一个四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里堆满了泡面、矿泉水瓶子、残留着肉渣的鸡骨头，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小床横在中间，一个皮包骨头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不时发出哼哼的呼噜声。

李栋还穿着上班时穿的正装，锃亮的皮鞋穿过弄堂里四处摆放的垃圾，和周围散发出来的恶臭的味道，显得格格不入。

李栋在一扇门前停下，看了眼门牌号，然后敲了门，没有回应，李栋加大了下力度，门一下子开了。

门并没有上锁。

李栋顺势慢慢推开门，边推门，边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人在吗”

还没等李栋说完，一股刺鼻的屎尿的味道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瞬间斩断了他的所有感官神经，李栋条件反射般的用手捂住了鼻子，然后走近屋里，把门随手轻轻的关上，这才发现，门的后面，有着两个黑色的陶瓷罐子，李栋心想，这估计是他的尿罐屎罐吧，想到这儿，李栋不禁胃里泛起了恶心。

李栋冷静下，环视了下房子的环境，房间很小，一个小小的单人床横在中间，似乎就已经把整个房间填满，床的下面散落着凌乱的袜子内裤，床的周围满是吃过的泡面桶，里面还残留着吃剩的面渣，还有大大小小的饭盒，翻着油腻腻的光，有的上面似乎还有东西在慢慢蠕动着，不知道是不是蛆。

李栋不想再继续探究下去，李栋看见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似乎害怕碰到了什么而发出声音打扰到他，等到走到床边，李栋轻轻拍他的肩膀，一直拍了大约一分钟，他翻过身，睁开了眼。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是之前给您发信息的李栋，请问，您是张默吗”

几个小时过去了，视频中的人并没有来，小峰心里泛起了嘀咕，从视频中那么激动的反应··········来看，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父亲的，可是为什么却宁愿只在视频中怒吼，却不来现场呢，难道不想看看自己死去的女儿吧，小峰百思不得其解。

不一会儿，法医也赶了过来，几个法医穿着白大褂，戴上了手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袋子，有镊子，还有剪刀，开始在死者旁边忙活起来。

法医撩起了死者的头发，将死者头摆弄了下位置以便能够查看伤口，小峰抬起头，发现女孩的脸蛋很标致，虽然说不上是美女，但是，脸上还未褪去的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活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滩血泊，只看这张脸，很难想象这是一张没有生命的脸。

要是能够亲一口这样美丽的脸蛋，即使是死人，或许也会很开心的吧，小峰猛然摇摇头，自己骂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小峰往后退了几步，发现手机还在自己的手里，小峰又查看了下微信，没有任何回复，小峰突然想到，是否能通过手机查看下对方的身份呢，于是继续翻看起微信，并打开了通讯录、短信、邮箱等各种APP，最终核实了死者的名字，叫“张晓”，小峰在通讯录里输入“张”来搜索，发现了一个名字，“张默爸爸”。

张默，应该就是张晓的爸爸了吧，小峰心里想着。

“恩，我是”。

张默慢慢坐起来。

“不好意思，有点脏，随便坐随便坐”。

“我之前电话和你说的，没问题吧，这是定金，二十万，事成之后，我会付给你剩余的三十万”。

张默揉揉眼睛，转头看着李栋，然后抬起右手，重重的拍在了李栋的肩膀上。

“兄弟，杀人这种事情，我可从来不会干的，更别说，这次你让我杀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而已啊，稍微不小心，那可就要牢底坐穿啊”。

李栋推开了张默的手，拍了拍被张默手搭的位置，

“三十万定金，事成再加二十万，不做我找别人”。

李栋说着，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张默一把拉住李栋的手，

“别啊兄弟，万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来，坐坐坐”。

李栋回头，狠狠的瞪了张默一眼。

张默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打开了放在床尾处的小电视，电视正在播报一个月之前发生一个案件，李栋看着电视下方醒目的标题“妙龄女子被当众砍杀”，脑中顿时一阵眩晕。

“定金三十万可以，但是，我要求，照着这个案子的手法来”。

张默没有回应，只是一直盯着电视看，过了好大一会儿，张默回过神，转头问李栋，

“你刚才，你按刚才说什么”。

“我说，照着这个案件来”。

“我日你妈啊，我又不知道这个案子怎么回事，我怎么照着这个案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