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怎么还用这么老款的手机?是不是你爸妈没有钱?从今以后你只要跟着我混,我就给你买一个新款手机,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强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不知这个人为什么来找我的麻烦。
“我就喜欢这样的手机。”我平静地看着他说。
“喜欢?不要把贫穷说成爱好,好吗?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机砸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该干嘛干嘛去。”
“哟,你小子不见黄河不落泪,是吧?”
啪的一声,我的手机被他抢过去摔在了地上,一下子四分五裂,强子还不解恨,又狠狠地加了几脚。
“赔我一只手机,否则我要你的好看。”我在从那块主板的碎块里拿出我的SIM卡之后,盯着强子,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惹麻烦,没想到麻烦却找上了门。
有人在身后小声嘀咕:他以为他是谁呀?跟强子说狠话,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听了这些话,我觉得无所谓,随便你们怎么看我,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我走得急匆匆,其实我怀里揣着一个日记本。下课时经过上官兰的位置,她塞给我的。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难道又让我给你改作文?
2
回到家以后,我躲进自己房间里拿出了日记本。这是一本能锁的日记本,只是锁不见了。
“从来没有人折服过我,而你把我折服了;从来没有人让我动心,而你的笑容却让我迷失了。”开头时候看到这样一段触目惊心的话。接下来之后的半本日记,基本上都是她对我的心灵独白。
有些猝不及防。有些莫名其妙。
我插进这个复习班只有几个月。我重回校园的目的只有一个——上大学。我比他们大三四岁呢。对这些小屁孩基本无感。
上官兰学习不错,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收过我的几次作业。我们的交集仅限于此。哦对了,我还给她改过一次作文。
唯一可能的误会是我进教室的时候会笑。
我以前经常绷着脸,身边的人都说我太严肃,所以每次进教室的时候我基本都会提醒自己:新的生活开始了,告别过去,要多微笑。
上官兰的的位置是我踏进教室时最自然的目之所及之处,应该是她觉得我在看着她笑。
她坐在第一排中间。
这下误会可大了。
吃饭的时候,我跟爸妈说了一声晚上不回来睡觉了,一个同学请假,宿舍里一张床空了出来。
爸妈对我的事基本上不闻不问,完全散养。他们对现在的我非常满意。
吃完饭没有在家休息,我直接去了学校男生宿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宿舍的卧谈会。
“你听说了吗,今天兵哥的手机被强子给摔了,他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就走了。”这是向阳的声音。
推门进去后,他们都坐了起来。“兵哥,你怎么惹了强子了?要不要我们去说和说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赵凡尘很认真地说。
“我没惹他,是他惹我了。”
“兵哥,我们的意见是,不要跟强子硬碰硬,他认识青龙帮的人。高一的时候,他曾经喊青龙帮的人来把高三的几个家伙打得满脸是鼻血,那几个人却站着动也没敢动,别说还手了。”
“他认识青龙帮的人,我也认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也认识,兵哥?”向阳哈哈大笑了起来,“青龙帮的人可不是门口扫卫生的张大爷,早上出门就能见到。”
“我真的认识!”
“那你的意思,是要跟他对着干了?”向阳逼问到,怎么看都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我要跟他对着干,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我们怎么能打过他们呢?他们认识黑社会啊?”
“我们可以去学校后面山上的森林里找一点木棍藏在宿舍里,到时候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万一青龙帮的人来了我们怎么办呢?”他们担忧地说。
“青龙帮的来了,我负责解决。”我拍着胸脯说。
本来热闹的宿舍一下安静了下来。
全体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以为没戏了,没想到他们几个就答应了。
看来以前被欺负多了,里面都憋着一口气呢。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3
我们翻过学校后面的墙,到了小树林。找几根棍回去。
“你们快过来这里看,这棵大树上发现了一张寻人启事,真有意思,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写这个。”
最先发现的人叫赵方,他立刻读了出来:
“大哥,我们非常想念你,没料到你居然狠心把我们的微信都拉黑了,手机也变成了空号。你真的就忍心这样弃我们而去吗?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啊。望你见到此信息可以回来看看兄弟们,我们在此望眼欲穿。
青龙帮全体敬上!”
“他们为什么把它贴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呢?谁会来这里啊?”
“有道理,不过也可能他们觉得他们大哥为了躲他们,故意在人少的地方晃荡吧。”
“看上面的意思好像是青龙帮大哥把他们都抛弃了。”张海说。
“有没可能是这位大哥已经被抓住秘密处决了呢?”赵凡尘说。
“也有可能没有被抓,在逃亡过程中这个无恶不做的坏人被五雷轰顶,身化焦炭含恨而亡!”
我的额头不禁流下了几行冷汗,后背一阵接一阵发凉,这些家伙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狠。这真的是一群高中生吗?
“嗯,确实有可能他已经死了。”我也接了这么一句。
不得不说,死亡确实是埋葬过去回忆的最好方式。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十几根比较趁手的短棍,进校门的时候,我们几个挤在一起,将棍放在身体之间。
免得太过招摇。
3
上课的时候,因为日记本的事,我的目光忍不住会扫向上官兰,有几次她居然回过头来。目光对视的刹那,我不禁低下头来。
越描越黑。
“兵哥,今天我们算是小小的结盟,晚上就到外面吃一餐吧。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校园几兄弟。”
“好吧,我们去四海之家,我请客。”我大方地说。
“得了吧兵哥,你拿着二百元的老人机,要去四海之家请我们吃饭啊?那里一桌没有五百元可下不来。还是门口那家叫家常便饭的小店里吧,五六个人一百多就够了。不用你请,既然我提议,我来解决吧。”
肖方大气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边叹着气一边说。“叔叔阿姨想必赚钱也不容易,没钱不要大手大脚,如有什么难处跟兄弟说一下。”说完财大气粗地走在了前面。
服务员的上菜速度很快,几盘看起来色香俱佳的菜很快就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桌面。尝了一口,味也不错。
“兵哥,这杯白酒给你,这是我们第一次进餐,感情深一口闷啊!”肖方给我满满倒了一杯。
“兄弟,我不能喝酒,已经有一年没喝过一口酒了。”我认真地看着肖方说,有一点不好意思。
“兵哥,太不够意思了,你确定要拒绝?是因为身体不能喝吗?”
“兄弟,我真的不能喝,不是因为身体,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喝。如果真的把我当哥,就不要让我喝。”
“兵哥,刚才你在宿舍里说你跟青龙帮的人一起吃过饭,你跟他们吃饭,也敢不给他们面子不喝酒吗?”肖方似乎觉得抓住了我的漏洞,带着玩味的神情看着我。
“跟他们吃饭也不喝啊,他们也是讲文明讲礼貌的,好不?”
他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我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下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不过,笑过之后,肖方继续贯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兵哥,我们是在组团帮你啊,请你喝个酒,你怎么这么吞吞吐吐啊?推三阻四,一点也不爽快啊!”
“算了肖方,兵哥不喝就算了,兵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不喝一定有他的理由。兵哥,给你一杯牛奶吧,以奶代酒。”赵凡尘过来解围,递给我一杯牛奶,拿走了那杯酒。
“兄弟啊,真的抱歉,牛奶我也不能喝,我对牛奶过敏,喝了以后会拉肚子。”我不好意思地说。
赵凡尘的脸一下子也僵住了。
“兵哥,这下你就不对了,不能接二连三地拂弟兄们的面子,酒不喝我们理解了,这杯奶无论如何得喝,把我们当成兄弟就喝下去。”肖方严肃地看着我。
“好吧,兄弟们,既然如此, 我就喝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半夜拉肚子影响大家睡眠,还望多担待啊。来,以奶代酒,我们干杯。”
大家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完了。我也喝完了。别说,好久没有喝过牛奶了,味道居然还不错。
既然兄弟们这么仗义,我也决定表一表态度。
“认识你们真高兴,今天你们肯站出来帮我,我也十分感动。我决定今晚豁出去了,来,兄弟们,我们再干一杯。”
闻听此豪言壮语,这几位兄弟看着我杯中刚刚倒好的奶,又看了看他们面前的白酒,立刻全部呆若木鸡。
看来我的万丈豪情实实在在感动了他们。
4
吃完饭我陪着这几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家伙回到了寝室,寝室里剩下的三个都在。一看我们回来了,我站得笔直,他们已经走出了迷踪之步,立刻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有人喊:“兵哥好酒量啊!”
还未等我解释,门外面就突然进来几个人,把门堵住了。一脸横相,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情形,怎么看怎么像几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谁是陈兵,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我就是,怎么了?”
一个长相结实的小子立刻过来要抓我的衣领。胳膊伸出来时肌肉线条分明,应该是健身房力量区的常客。
我岂能给他抓到,轻轻闪到后面。
醉眼朦胧的肖方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操家伙兄弟们!”从床下面麻利地抽出了木棍,一棍结结实实打在了肌肉男的三角肌上面。
肌肉男立刻尖叫一声,面部狰狞起来,五官扭曲,平时没有锻炼到面部肌肉也一下子有了线条。
我正想着告诫兄弟们不要先别打,说几句先礼后兵的话,这几个酒壮英雄胆的兄弟已经什么都不管了,操棍子乱砸了起来,几个螃蟹在蹂躏之下妄图反击,结果迎来了更大的蹂躏。
“兵哥,你怎么不动手啊?站在那边干啥?”肖方发现我呆在一边,不满地喊了一声。
我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巨痛。大事不好,牛奶在兴奋之余多喝了几杯,这节骨眼上居然要拉肚子了,顾不得解释了。
“兄弟们,我拉肚子,要去厕所!”我拿了卷纸,慌不择路地踩着在门口倒成一堆的螃蟹就出了门,以百米赛跑的姿态冲向厕所。
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幅度过大很容易提前引发黄河泛滥,于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速度,以一种快中有慢,慢中又带着几分迫切的的姿态冲进了厕所。
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那几名入侵者不在了,大概已经被扫地出门。肖方他们正在兴奋地议论,首战告捷的胜利喜悦溢于言表。但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却一下沉了下来。
“兵哥,刚才我们在拼命,你怎么跑了啊?”
“是啊兵哥,是因为保护你,我们才打他们,你怎么反而躲了起来?你让火着了起来自己却想置身事外吗?”
“兄弟们,听我解释,我不是跑了,是真的拉肚子啊。”
“算了兵哥,不说了这个了。我想问一下,今天来的不是青龙帮的人,不过强子走的时候说三天后会叫青龙帮的人过来,你上次说你也认识他们,你会解决他们,他们万一真的来了,你这里问题吧?”
“这个,这个,”我刚想给出几句掷地有声的话,腹部又传来一股冲击力,时不待我,立刻又拿了纸向厕所飞奔。
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了句,这是什么人啊,我们是不是看走眼了?有没可能我们帮他,这小子最后却把我们哥几个给卖了?
晚上又去了三四次厕所之后终于安生下来,这下他们也终于知道我所言非虚,确实是对牛奶过敏。面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甚至给我找出来一些治疗拉肚子的药。
不过那天晚上,我却一点也没有睡意,不是因为因为即将要来的青龙帮,主要是下午到校的时候用一张纸条拒绝了上官兰,让她专心学习。
没错好好学习,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收到这个纸条以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好长时间伏在课桌上一动不动。我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她呢?
5
第二天我的脚步依然有点发虚,像是踩在棉花堆里。
有同学看到我如履薄冰的样子说:“兵哥,听说你们昨晚的事了,是不是有点害怕?不要硬撑,提前报警吧。学生斗不过流氓很正常,何况你遇上的还是黑社会呢?”
我对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以微笑表示感激之情。
中午放学的时候,没想到司马燕叫住了我。
她是上官兰的同桌。
“这个给你。”司马燕递给我一个方方的盒子。还用包装纸包着。
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款某著名品牌的手机。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这是,哦,这是上官兰的送你的一款手机。你的手机不是被摔了吗?拿这个用吧。”
“我不需要,其实我一般没有需要跟谁联系。”
“拿着用吧,这是一款智能机,用它来学习查找什么资料也很方便呢,还有微信功能,现在大家都用微信,谁还用短信啊。”
“你帮我还给她吧,我拿了恐怕不好。”
“这,这,不好吧,我知道你昨天拒绝了她,她的心里正难受呢?如果这个再拿了,她心情不好,影响了高考,你可就是罪魁祸首了啊。”
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不过我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也不差这几个月。高考完再还给她就是。
“好吧,先放在我这里。”
司马燕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拳头挥了一下,喊了一声“yeah”。
“里面存有一个手机号码,你可以加进你的微信。”
“我不用微信。”
“你可以下载啊,很简单的。”
“我知道,我有微信,我是说我不用微信。”
司马燕用不能理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好吧,那你给那个号码发短信,好吗?”
“好的,我知道了。”
听了我这句话,司马燕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脸春风地小跑着去了。
回到宿舍拿出手机,把我的sim卡塞了进去,手机里果然有上官兰的号码。还是给她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上官兰,谢谢你借给我的新手机。希望你这段时间专心读书。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不用谢,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拒绝我,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吗?
我回复:现在不是考虑感情的时候,专心学习吧小朋友。
你才是小朋友呢?问你一下,如果让你选一个,你会在班里选谁呢?对谁感兴趣一些。
我有点烦躁起来。我想安静一下,稍事休息,再进行复习了。
我决定用很快的速度把天聊死,于是发了过去:这个班里没有人看上眼,也许时候未到吧,所以没有考虑这方面。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司马燕怎么样?
真是无聊,由她问的问题我突然想到,也许让她彻底死心之后,应该就不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也许就可以安静下来专心地学习了。
于是狠了狠心回复:你问这个问题时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觉得司马燕还不错,她个子很高,头发柔顺且长,皮肤很白,身材一级棒,笑起来还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非常迷人啊。如果真的让我在班里选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司马燕无疑。
我想这下她总不会发过来了吧,哪里知道马上一条信息就传了过来:要不要我帮你转告一下?
还真没完没了?我可不想跟她继续浪费时间:已经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下次有空再聊,88。说完就关了手机。
世界果然一下子清静了。
6
傍晚,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出现了美丽的彩霞。正是一天里天空风景最美的时刻。我和肖方他们正在操场上吹牛。
没注意到忽然之间一群人围住了我们,最前面是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耳朵上戴着耳钉,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强子跟着他的身边,一脸得意,小人得志的嘴脸毫不夸张能打一百分。
“谁是陈兵?”声音听来有些低沉。
“你这人谁啊,跑到学校里来……”肖方第一个说话了。
青年身后这些人从外形来看,没有一个好东西,染发,纹身,有几个还是沙马特头。个个气势汹汹。甚至还有一个手拿摄像机的戴眼镜青年。他的脸上充满兴奋之情,好像他马上就会成为得奥斯卡大奖的摄像师。
强子跨出一步,指着我的鼻子说,“松哥,他就是。”
青年走了过来,“听说你认识青龙帮的人?听说你说青龙帮的人来了你负责解决?是不是确有其事。”
“确实说过是这个话。”我不动声色地回答。
“我是青龙帮的人,我是负责这个区域的黑龙帮堂主齐向松,你认识我吗?或者你认识我们这里面哪一个?”
我认真地环顾了他们一眼,“每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我确实认识青龙帮的人。”
“你死鸭子嘴硬,不吹牛会死啊,你认识青龙帮谁啊?”
“我认识金熊,也认识苍鹰。”
“哈哈哈!”青年突然仰天大笑,“你认识?你是听说过吧?”
金熊和苍鹰是青龙帮很有名的两个人,尤其金熊,小朋友们哭的时候,大人会吓唬说不要再哭了,再哭小心金熊来把你抓走。
“松哥,跟他们废什么话,这小子就交给我吧。”人群里走出一个健硕的青年,头发板寸,穿得干净利落,胳膊很粗,小臂的的直径跟我的大臂差不多。
肖方站了出来,口里大喊,小子你挺横啊!肖方是我们中间看起来最强壮的一个。他父母离异了,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他变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跟父母的关系特别不好,今天下午我跟他推心置腹聊了聊天,让他学习尊重父母,跟他们搞好关系,肖方因此对我心存感激。
肖方挥拳,向着板寸的左脸打了过去。还没有碰到板寸,却被板寸一拳砸在了肖方的肩膀上。肖方立刻倒地,左手捂着肩膀,杀猪般叫了起来。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神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肖方,你怎么样了?”张海赶快去把肖方扶了起来。
“兵哥,棍来了。”身后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赵凡尘抱了四五根棍子跑了过来。
张海接过木棍,从上而下一棒向板寸的肩膀挥去。不料板寸青年一拳打在了木棍上面,木棍立刻断为两截。
张海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当下愣在当场。
板寸却没有停步,立刻跨进一步,双手抓住了张海的右臂,上步转身,一个过肩摔把张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张海被摔成了集体爆发的导火索,这下宿舍的其他几个人再也沉不住气了,立刻抡起木棍劈头盖脸向他们打去。那些混混们没有板寸这样的硬功,不一会儿被打得躺了下来。
至于板寸,又挥拳打断了一根木棒,又是一个过肩摔,如法炮制,把赵凡尘又摔在了地上。
他继续地向我逼近,嘴里说:“我想看看你到底怎么解决我们。”
原来他不服气这句话。
一边说一边对着我举起了砂锅大的拳头。
“当然是用拳头解决。”我看着他的眼睛,也对着他慢慢举起了我的拳头。
这种场合下,板寸居然笑了,“跟我的拳头比起来,你有没发现你的拳头像个鸡蛋,你一定要用鸡蛋碰石头吗?”
他说的没错,他的拳头据我的目测是我的一点五倍。
“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也许我是小石头,你是大鸡蛋呢?”
板寸神色一凛:“大言不惭。”一记直拳冲着我的下巴而来,速度还挺快。
“打过才知道。”我也懒得废话了,也是一记直拳,打的是他的拳头。硬碰硬吧。
两拳相碰,猛烈冲击,发出呯的一声,板寸立刻向后退了三步,呆呆地看着我,脸色大变,露出了和刚才的张海一样不敢相信的表情。右手下垂,不住地颤抖。
他在打斗中很有分寸,没有下狠手,所以我也不想伤害他。
只是略施惩罚。
感受了一下他的拳劲,我问他:“李劲书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师叔,我师爷的关门弟子。”当听到李劲书这三个字时,板寸脸上突然一下变得恭敬了起来。
“你退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参与伤害别人的事。”
板寸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知道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沉吟了一下,“下次如果见到你的师叔,代我向他问好,就说清风崖的故人。他就知道了。”
“好的。在下告退。”板寸说完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向学校外走去。
“苏兄,你往哪里去啊?”流里流气自称齐向松的青年大喊。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缘再聚。”板寸没有回头,渐行渐远。
夕阳下,隐约看到他左手还握着右手的手掌。
那边还在混战,甚至有几个流氓分子抢了木棒,反过来打我的同学们。我冲到人群里转了一圈,拳打脚踢肘击膝撞擒拿,夺下了他们手中的木棒,把几个青年和木棒一起扔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齐向松脸色也变了。
“不用问我是谁,叫金熊来见我。”
“即使你真有两下子,金大叔也不会来见你,你知道他在青龙帮的身份吗?”
我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我忽然看到了操场上的宣传栏,上面一张粘得不是很牢的传单正在风中飘扬。上面红色的大标题非常醒目:基层工作要深抓,禁止一切黄赌毒。
我走过去把这张宣传单撕下了一角,上面只有七个大字:禁止一切黄赌毒。
我把这个残角递给了齐向松,“金熊应该在南沿市吧,把这个拍了照片微信传给他,叫他来,他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金大叔在南沿市?”齐向松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
“不要这么多话,话带到就好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你加入青龙帮,还不到一年吧。”
齐向松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沉默了片刻:“看你做事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转头一看,原来是门房张大爷来了。张大爷有个习惯,临近傍晚的时候要去贴沙河里钓几尾鱼回来做菜,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一个歪理,说夕阳下的鱼味最地道鲜美。
张大爷这种行为其实是严重的擅自离岗行为。不过自从大家知道他是校长夫人的远方表哥后,就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了。
听了张大爷的话,齐向松转头看向我,我转头看夕阳。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还剩下最后一点,正是非常美的时候,再不看就可惜了。
“大爷,没事,我们在拍电影呢。”齐向松换了一个十分客气的语气。
我再看他的时候,他正指着手拿摄像机的眼镜青年跟张大爷在解释。眼镜️青年在战况发生改变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拍摄。这个时候才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急忙搭腔:“是的,大爷,我们拍电影呢?这些都是我们请来的群众演员。”
齐向松看着我说“兵哥,天色已晚,我看我们今天就拍到这里吧?”
我点了点头。
齐向松向那帮沙马特们大喊:“收工了,回去了。”
一群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就走。脸上还有些痛苦的表情。
张大爷看着他们说:“不就是普通群众演员吗?需要演起来这么拼命吗?对了,以后不能随便来学校拍电影,要收费的知道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大声叫他们等一下。一干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我。我指着那个眼镜青年说,“把你的拍摄胶卷留下。”
眼镜犹豫不绝:“兵哥,我这个是硬盘机。”
“硬盘留下。”
向松脸色阴晴不定地说:“兵哥,影片剪辑成精品再给你吧,现在还是素材呢,太杂乱了。”
我说:“没事,我看看再说,我们这个剧有可能想换个思路。有了想法我会和金熊沟通一下。”
再次听到金熊这两个字,向松终于没脾气了,对眼镜说,把硬盘给他吧。
眼镜只能照办。
天光黯淡了下来,一行人也走了。
张大爷突然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把我上午刚贴好的宣传单给撕了,这是社区布置必须完成的任务。”
肖方连忙说:“应该是那些群众演员吧,这些人真没素质!”
张大爷说:“我去追他们。”
肖方赶快拉住他说:“别去了大爷,这些群众演员专门饰演流氓的,演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都沾染了一身流氓气息,大爷您觉得他们像不像流氓?您追上去,我怕他们流氓气质爆发了,对您不利。”
张大爷说:“你别说,这群龟孙子还真像流氓。这次就便宜他们了。”
张大爷说完叹着气回去了。我看看手表,差不多到了该炖鱼汤的时候了。
再晚一点,肉质可能就不够鲜美了。
7
宿舍里,哥几个一起把我围住,一脸的不高兴。
“兵哥,你既然这么能打,为什么让我们动手?”
“你们以前是不是人家打了就怕了,一直对校园霸凌逆来顺受?如果现在你们都不能保护自己,难道将来能保护家人呢?”
他们听了若有所思。
谁知他们接着马上话锋一转,八卦了起来。
“兵哥,你真的认识金熊?”
“兵哥,你教我们功夫好不好?”
“兵哥,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帅,我要是个女的一定嫁给你,给你生猴子。”
我直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两斤。
这时门一开,隔壁宿舍的一男生走了进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兵哥,有女生找你,在打水房那里等你呢?”此同学用很大的声音说,脸上带着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笑容。
8
原来是司马燕。
“兵哥,今天看到你们在操场打架了,没事吧?”
“没事啊。”
“听说你要了他们自己拍摄的视频,要不要报警,报警的话我可以帮你。”接下来司马燕声音小了很多。“我爸爸是公安局长,他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保证你不会再受到他们的打扰。”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我一脸平静地跟她说。
“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有什么话要跟你说,没有啊。”我心里莫名其妙,我跟你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有什么话跟你说啊。
“你不要不好意思啊,你如果说,我很高兴地听。”没有想到大大咧咧的司马燕居然一脸羞涩起来,
“我真的没有什么话。”
“还不想承认,我可有证据。想抵赖可不行。”司马燕说着拿出了手机,滑动了几下之后交给了我。
看到手机屏幕,我不禁呆住了,额头上面开始往下流冷汗。
屏幕上是一条短信信息:你问这个问题时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觉得司马燕还不错,她个子很高,头发柔顺且长,皮肤很白,身材一级棒,笑起来还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非常迷人啊。如果真的让我在班里选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司马燕无疑。
这是我发给上官兰的短信啊,所有对司马燕的赞美之词都是为了扑灭上官兰心中的幻想,怎么上官兰把它发给司马燕了。这下可尴尬了。这不是真实的想法好嘛。
“司马燕,这个,这个,你听我解释啊,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用解释了。胆小鬼!”说完司马燕居然一把抢了手机转身跑走了,轻快得像只兔子一样。
我一脸郁闷,这下可真是弄巧成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不解释了,几个月之后高考完,同学们都会各奔东西,让时间自自然然地冲淡一切吧。
时间是最好的涂改液。
一回到宿舍又被他们给围住了。
“兵哥,是谁找你啊。看来你这是马上要脱单了啊。”
我一脸无奈,这是啥跟啥啊。
“根本不像兄弟们想的那样。”
“兵哥,又有女生找你呢,这次是在操场。”门一开,又是隔壁那个男同学进来喊。
我心里正不好受呢。半开玩笑半怼他一句:“你是太监吗?专门给娘娘们传话的干活?”
宿舍里顿时哄堂大笑。
我接着又嘟囔了一句,这姑娘还阴魂不散了。
这小子眼珠一转,不嫌烦事大,喊了一句:“不是上次那个啊,兵哥,你可得做好安全措施。”
宿舍里笑声更加厉害了。我有点尴尬。
做好安全措施,谈个话难道还能怀孕?
9
这次是上官兰。
“听说你们今天打架了,有没有伤到?”上官兰的脸上带着关切之情。
“毫发无伤。”
“那我想问你一下,你为什么拒绝我啊,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优秀,从小到大,我所得到的都是赞誉之言,除了我的姐姐,还没有碰到比我更优秀的人。”没有想到,个子小小的上官兰居然这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我发现她提到姐姐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黯淡了一下,不过接下来又神采飞扬了。
“上官兰,谢谢你。不过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知道只有读书才是正确的出路。希望你不要分心专心学习。另外,谢谢你送给我的手机,它非常好用。”
“手机,什么手机?我没有送给你手机啊。”
“这个手机不是你给的吗?”我把手机拿了出来。
“不是啊,我哪里有钱买得起这么好的手机。为什么说是我送给你的?”
“是……”我突然想到不能说司马燕的事,她们两个是好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她们闹了矛盾,她们又坐在一起,这个关键时期,如果因为这个学习不专心了,那就麻烦了。
“是快递寄给我的啊。上面没写名字,我还以为是你呢?那可能我以前的朋友吧。”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又跟她说:“时间对我来说,每一分钟都非常宝贵,浪费不起,所以以后不要再讲这方面的事了好吗?”
“这个时候想这个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不考虑呢?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还真是受了刺激,不过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心里想。
我真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其实在光线昏黄的操场,当晚风送来上官兰的头发清香的时候,我的心突然之间跳得快了很好。
上官兰个子虽然不高,但发育得很好。心灵的荒野之上,我觉得有头野兽在那里蠢蠢欲动。所以赶快把谈话结束。在这里待久了对我来说,将会是一场比高考更难的考试。
10
金熊终于来了,这次又是隔壁那个同学叫了我,让我知道他在为女生传话之外还会给男人传话,确实非常适合古代宫里的某个职位。
金熊一个人来的,把我约在了一个咖啡馆里。
我其实没想到金熊会在咖啡馆跟人见面。
“陈哥,要是别人我就约他在酒馆了,跟你没办法,只能来喝我不喜欢的咖啡。”金熊一脸无奈地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金熊比我大十几岁,可是坚持要叫我哥。
我以前让他叫我小陈,他说叫不出口。
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有一次他差点被乱刀砍死,我救了他。他说能者为上。我不知道怎么反驳。
“看到他们发给我的那张照片,就知道是你了。很高兴你通知我,你在这里。这近一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找你。可是电话微信,无论什么都联系不到你。”金熊诚恳地说。
“我知道,我看到了你们贴的寻人启事。我把你们的微信都删了,自己也不用了。电话也换了。”
“是因为郭芸小姐吗?”金熊问。
当他讲到郭芸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回忆起了一年前令我心碎的往事。
我喝了一口摆在面前的咖啡。味道非常的苦。
咖啡没有加糖,正是回忆的味道。
一年前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郭芸,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大概只用了一个月时间,我们坠入了爱河,半年后决定十月份结婚。没想到九月的一天我跟金熊他们喝了酒后载着郭芸送她回家,却冲出高速路翻下了山崖。她在我眼前慢慢变成冰冷,我却侥幸活了下来。
“是的,当郭芸在我怀中去世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是叫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第二是一定要学点文化知识,叫我不要再继续混黑道了。”
她的追悼会我都无法参加,因为我也伤得很厉害,躺在医院里。我看了他们送来的录相,在录相里见到了郭芸的父亲,一个左腿残疾,右手食指也断掉的头发花白的老人,捧着郭芸的照片老泪纵横。我觉得非常对不起老人,以郭芸保险公司的名义给了他一笔巨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多少钱可以安慰一个失去女儿的沉痛心灵呢?
金熊看到了我眼中涌起的悲伤,稍微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进行我们之间的对话。。
“所以你就在跟我们说了以后青龙帮禁止一切黄赌毒后离开了我们,这是你一手打下的江山,你的心可真狠啊,不过现在知道了原因,我也表示理解。”
一股暖流从心中升起,朋友就是朋友,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却是会坚定地支持你。
“我们现在已经砍掉了所有跟黄赌毒有关的项目。一些犯了案的兄弟们我也叫他们做出赔偿,争取受伤害人或其家属的谅解,去公安局自首,改过自新。”
“做得不错,那几百号人这近一年来靠什么吃饭呢?”
“我们现在主要是依靠房地产、酒店和保安公司这三块儿,前两者是以前的投资,后者是把黄赌毒切掉以后才成立的,让兄弟们的身手走上正道。以前做的事多少有点见不得人,现在大家觉得扬眉吐气了许多。”
“你们做得很好。还有一件事处理一下。”
“陈哥但讲无妨。”
“齐向松这个人怎么样?”
“他是三弟苍鹰的侄子,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所以我平时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能睁一只睁闭一只眼,否则一颗老鼠屎会弄坏满锅粥。”我拿出那个硬盘,“这里有他的一些资料,你看了处理一下。”
“知道了陈哥。”金熊的脑门上冒出了几滴汗,我丢给他两张餐巾纸。
“对了陈哥,你在北海捐赠的那家孤儿院已经完工,十天以后剪彩,前一阵子他们刚好打电话过来,希望你能过去亲自操刀。”
“不用了,剪彩这些外在的礼仪不重要,照顾好那些孩子们才重要。”
“小兵,你怎么没上学跑出来了,这咖啡馆消费挺高的,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偷姨妈的钱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是我的一位很喜欢多管闲事的表姐,小时候就经常在我妈面前告状,让我挨了不少打。
“不是我买单,是这位大哥请客。我们是忘年交。”我急忙申辩。
“是我买单!是我买单!”金熊立刻满脸堆笑,胖乎乎又充满油腻的脸像极了弥勒佛。
当表姐踩着高跟鞋走远之后,金熊一脸不高兴。
“忘年交?我有那么老吗?”说完,金熊的脑门上又涌出几道汗。
我只好又丢给他几张餐巾纸。
没错,我就是原来青龙帮的老大,名字叫陈龙,江湖人称龙哥。离开青龙帮后,我托人想办法改了名字,改成陈兵。
改名的意思就是我想告别以往,重新做人。
11
晚上我想了想,还是给司马燕发了一条短信:那条短信是我用来打击上官兰的,让她觉得我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人,所以并不是真的对你有那个啥……,我不知原来是你的手机号。
司马燕回复很干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不要骗自己了。胆小鬼,喝凉水!
12
七月七号是一个值得一生记忆的日子。高考开始了。平时随便的我们都格外谨慎起来,甚至对饮食都小心翼翼。许多家长这个时候也来到考场外给自己的孩子加油打气。
虽然我的父母并没来,但考完数学的我,依旧非常开心。卷子做得不错。我似乎看到南塘大学已经遥遥在望。
考前一次班会上,老师问我们高考意向。上官兰说想去海棠大学。司马燕说想去北玫大学。而我想去南塘大学。
南塘是郭芸的故乡。我想去感受一下那里的空气,也参考郭芸永远不再更新的QQ空间去一下她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
正边走边想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在我的前面不远处。上官兰正和一位老人在亲密地走着。上官兰的手扶着老人。老人走路拄着拐杖,左腿空空荡荡,走路不太稳当。
身影似乎有点熟悉。
我走快了一点,离得近了些,从右侧近距离进行观察。果不其然,右手的食指也断掉了。我如遭雷击,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一幕在我的印象中非常深刻,这位老人抱着郭芸的照片,老泪纵横。这是郭芸的父亲啊,我当时也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所以没有见到老人。
难道上官兰和郭芸竟然是……?我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还有两门科目要考,这些先不管了。我想还是集中注意力考完试再说。
还好,都算比较顺利。
我在学校晃悠,然而并没有碰到上官兰。明天大家就要离校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问她一下。我到女生宿舍门口,找到一个班里的女生,让她把上官兰叫出来。
“兵哥你找我啊?”因为我年龄大,所以班里的同学基本都叫我兵哥,以前这句话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非常亲切,如果她是郭芸的妹妹,确实应该叫我兵哥,可是一个姓上官,一个姓郭,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只能旁敲侧击,“上次听你说你有个非常优秀的姐姐,能谈一下她的故事吗?”虽然知道有些冒昧。但是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也不管那么多了。
本来脸上堆满笑容的上官兰一下子严肃起来,“我姐姐是很优秀的,可惜一年前去世了。”
“是因为生了什么病吗?”
“不是,是因为车️祸。”
“你叫上官兰,她叫什么呀?”
“兵哥,你真奇怪啊,问这个干嘛?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她叫郭芸,因为我随了我妈妈的姓!”
13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同学们又来学校聚了最后一次。班主任非常兴奋,脸上红光可鉴。
我如愿以偿拿到了南塘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没想到上官兰和司马燕也都是拿的南塘大学的通知书。同学们一脸诧异。
她们异口同声说经过仔细思考后改了志愿。
我颇有点蒙圈。
教室里同学们正热情洋溢地谈论着对未来的憧憬,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从窗口往外面看去,学校里突然涌进了一大群人。
门房张大爷在后面追着喊,你们是谁,你们干啥呀?学校放假了,不要进去啊。
进来的是十几位青年,烫头纹身杀马特。
怎么,金熊还没处理好?这些人还要来胡搅蛮缠?这不是他一贯的办事速度,也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办事风格啊!
那些人涌到了教室门口,又仔细地看看了上面的标注,才问我们的班主任:“请问您是杨老师吗?”
“你们找他干吗?”班主任看到他们以后,神情有点紧张,两只脚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青年说:“杨老师,我们来报九月份的补习班,我们想复习,准备参加明年高考。“
我仔细看了看,说话的正是齐向松。他的长头发剪掉了,剪成了板寸,项链耳钉都拿掉了,竟然平添几分清爽之气。
而上次跟我拳头对过拳头的板寸居然也在里面。我看看其他的脸庞,有好几位,正是来跟我们打架的青龙帮成员。还有一些新面孔,整体上都算比较年轻吧。
“想报复习班啊,欢迎你们来。不过现在还早,一个月以后才开始报名呢。”
“没关系老师,我们先来占个名额。来,我们一起喊老师好。”
这群古惑仔立刻站得笔直,站成了一排,齐声喊:“老师好!”
下午四点的阳光正照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目光热切,每一张脸上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