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刁钻苛刻的美食老饕,还是只图一时嘴爽的吃货,站在万人景仰的米其林餐厅面前,都丧失了抵抗力。
说这次日本关西之行是用美食堆砌而成,丝毫不为过。岛国风光,海鲜难掩其美。日本虽不是米其林之乡,如今却几乎成为拥有米其林餐厅数量之最的国家。摘下一颗米其林星星,是这次旅行必达目标。
一个多月前,拜托懂日语的朋友,打了长达10分钟的越洋电话,才预订到了晚上8点30分的位子。谈不上千辛万苦,也是虔诚至极了。
晚上8点15分,按照地图的指示,在闪烁着昏暗灯光的小巷里,一栋极不起眼的小楼的2楼,找到了这家千呼万唤的米其林一星寿司店。本以为早到15分钟也无妨,岂料店内仅8个位子,5位客人正在用餐,显然无法接待我们4人。无奈,楼下晃荡一会,8点半返回,位子有了。日本人的精准可见一斑。
这家店有些高冷,从最初的电话订餐,到8点15分时的不接待,再到全程用餐体验,给人的感觉是不卑不亢。大厨的气质也与此相符,冷峻而帅气,干净有型的头发,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加白围裙,制作刺身和寿司的时候,认真严肃的表情让我等女生不由得花痴,这或许是日本众多米其林餐厅中颜值较高的一家。
如果把日本人对海鲜的感情简单概括为靠海吃海,是对日本海鲜料理精髓的亵渎。对于泽被这个民族千年的海洋,日本人心存无限敬畏和感恩。忽然想起电影《阿凡达》的剧情,族人在宰杀或食用动物,总要进行祷告。而今日这顿刺身加寿司的套餐,就像是加诸我身的一场神圣的仪式。从头至尾没有嬉笑和喧闹,纵然心中有一万个赞叹,我也保持平静淡定,毕恭毕敬的接受了来自海洋的洗礼。
美味、新鲜,这样的词语太苍白肤浅,则赞美无意义。此时此刻,又何须外在言语的费力表达,饮食无国界,我和大厨通过刺身和寿司进行着心灵对话,而大厨又成为了我认识海洋、理解日本饮食文化乃至大和民族文化的信使。
套餐有两种:一是先刺身后寿司,二是仅寿司,毫无疑问选择前者,既能体会纯粹的海鲜,又能品尝米饭和鱼肉的精彩搭配。无固定菜单,根据餐厅每日进货供应,最大程度保证新鲜。
上菜顺序大致遵循先白肉后红肉、味道先清淡后浓烈的顺序,一道食用完毕,大厨才接着准备下一道。
开胃菜,小乌贼,冰爽滑腻,以轻盈淡雅的方式开启餐食,为之后的渐入佳境做好铺垫。
接下来的每一种刺身都分别用不同盘子盛放,不同的肉类切法、吃法均不同。有的切成片,有的还要在片上划上网格;有的蘸酱油,有的蘸盐,有的蘸芥末;有的直接吃,有的火炙后吃。口感层次相当丰富且辨识度高,极其纯净的鲜,不带有一点杂质味道。
寿司,堪称米与海鲜融合的最高境界。寿司米现做现取,米粒的温度微高于嘴唇,酸中带甜的寿司醋即刻宣告了米饭的存在。慢慢咀嚼,根本不想让牙齿停下来,随着每一次对米粒的研磨,米饭的软糯、稻香、淀粉的甘味就越发清晰。大米,也是可以做到极致的。
大厨制作每一块寿司都像是在精心雕琢艺术品,从容而细腻,每一块的用米量、形状大小都把握得精准无比。饭团捏成型后,要先挑一小粒芥末于米上,再将海鲜肉覆盖米上,然后用小刷子在肉上刷不同种类的酱油,有的还要挤上一丁点儿青柠汁,然后亲手摆放在客人的盘中,细致得无懈可击,看得人痴迷忘言。在这样的寿司面前,我们的任何附加动作都是伤害,只需要用筷子夹起,整块送进嘴里,用每一根神经去感受完美。
再迷人的旋律也有结束曲,两枚清甜的玉子烧划上了休止符。肚子是鼓的,眼里、心里却都是依恋和不舍。我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凝望这栋小楼房,因为我不知道余生是否有机会与它重逢。
夜色已深,我却思绪悠长。米其林情缘,由它开始,这就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