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接触日本文学,虽说科学艺术文学均无国界,但是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是有国籍的——偏生我这个人不够大度还容易有偏见,对日本这个至今没有低头认错的民族,没有几分好感,连带着日本的影视文学作品我也是不喜欢的。
但是偶然的,也看过那么几本书。好巧不巧地,还全是东野圭吾的。而最近刚看的那本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本《沉睡的人鱼之家》。
故事一开头,沉睡的的小女孩,美丽又安详。小男孩为了再看她一眼,想了许多花招。后来看到大结局,才知道瑞穗和宗吾的相遇,是为了瑞穗的离去。
因丈夫出轨而分居的熏子,本来已经有了意中人,只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离婚,她可以再次开始新的幸福生活。偏偏这个时候,瑞穗却溺水了。
没有身亡的瑞穗,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植物人陷入沉睡,虽说机会渺茫却也不是不可能苏醒。可是瑞穗身上不会有奇迹——脑死亡,失去意识的她,连植物人都算不上。
因为瑞穗手指那不甚明了的一动,关键时刻熏子和丈夫放弃了脑死判定和器官捐献的想法,他们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不幸这种东西,再小的几率,于个体的伤害都是百分之百。而反之,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只是一线生机,于他们而言也是唯一的希望。
那之后,为了照顾瑞穗,熏子告别了意中人,和丈夫继续维持夫妻关系,他出钱,她出力。女儿成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纽带。
最让我惊叹的,是熏子面对所爱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她说她怕继续保持来往,自己心力交瘁的时候,会忍不住希望自己的女儿早点断气,以便她解脱。字字诛心,因为她说的话,何尝不是很多病人家属的真实内心写照。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有道理得很。而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她甘愿舍弃爱情,比起那些,她只想做一个好母亲。
后来的熏子,开始全力照顾瑞穗。而她的母亲,瑞穗的外婆,她自始至终都觉得瑞穗溺水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她几乎是抱着一种赎罪的心态,全心全意地陪护在瑞穗和熏子身边。老人的心情,也许是最复杂最难过的,别人只是悲伤,可她还有沉重的负罪感。内疚这种情绪,比什么都伤人,尤其是当原谅不了自己的时候。
一开始,也许大家都觉得熏子没做错什么呢,全心全意照顾沉睡的女儿,有什么不应该呢。而瑞穗的亲人们,也都认为她还算在世。可是后来,慢慢地,大家似乎已经放下了初始的悲伤,开始站在别的角度思考问题了,他们开始想,瑞穗到底是人,还是尸体?
熏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也在瑞穗可以通过机械电流刺激活动手脚的时候开始变质了。确切地说,是熏子通过机械电流去“操作”熏子活动。
一个毫无意识的女儿,一个执着的母亲。她到底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满足自己?
尤其是当熏子开始“操作”着瑞穗微笑的时候,即使是瑞穗的父亲,也开始觉得熏子不正常。作为读者的我,也觉得这个母亲心理已经不太正常了,她努力操控着女儿毫无意识的身体,难道不是为了努力欺骗自己以及他人女儿还活着吗?哪怕一直沉睡,也可以做到很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明明那些事对瑞瑞来说也许毫无意义。
矛盾终于还是爆发了。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又残酷。小学的儿子因为同学的嘲笑与欺侮,开始不愿意接触姐姐,也抵触着妈妈。因为姐姐在别人眼里,是尸体,而母亲,是那个玩弄尸体的怪人。熏子逐渐了解到,原来自己和瑞穗在别人眼里,都是怪物。她不再愿意他们来假装关心瑞穗。她独自陪伴着自己的女儿。而儿子的生日会上,她因为瑞穗的事,彻底疯狂了。她只是想让女儿出席弟弟的生日宴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却不愿意?为什么自己的亲人们,都不愿意瑞穗还活着?
她手举着菜刀,报了警,大声质问警察,如果自己将刀插入女儿的胸膛,自己算不算犯了杀人罪——她要以这种偏激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女儿是活着的。
她最终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可她也终于想通了。自己的女儿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她不再在乎,她依然会让女儿活动手脚,可她不再想让别人看到了。在她心底,她的女儿一直都在,她自己知道,这就够了。
而她的释怀,和若叶的话分不开。她坦白了瑞穗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她说她希望瑞穗还活着,她说等她长大了一起来照顾瑞穗……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幸亏故事到这儿没有出现熏子对着若叶和她的母亲大发雷霆让他们偿命的情节,要不然真是狗血。
熏子就这么默默地、孤独地陪伴着瑞穗。她给她梳最合适的发型,给她挑最好看的衣服,带她去跑步,和她聊天……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她甚至是冒名去募捐,再加上与女儿老师的谈话,她终于从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她不再纠结对错,不再质疑自己,也不再强求别人。她只想做自己和女儿幸福的事。
瑞穗终于离开了。我愿意相信她的灵魂来到母亲的床边告别。这一次,熏子平和地送走了女儿,捐赠了女儿的器官。
那颗心,跳动在那个小男孩的胸膛里,带着玫瑰精油的芬芳。
瑞穗是那天见到了宗吾,发现了他脆弱的心脏,才决定离去的吧,我想。
而熏子,她陪伴着沉睡的瑞穗,一起走过一开始那段艰苦的时光,后来的她们,我相信是幸福的。
哪怕在别人眼里是个疯子、变态也好,我只愿意陪着你让你幸福,让你活下去。我坚信你在我身边。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