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喜欢它绚烂,也不怕它短暂。
海子说:“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平儿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海子的诗集。
她实在搞不懂,海子为什么会选择卧轨自杀这么一个“粗糙”的方式结束他这一生。血腥不说,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狂躁在里面。她不懂,也不是很喜欢。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在里面。
她看过西川笔下所描述的海子。这个人是海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西川说:他之所以选择卧轨自杀。可能是因为在诸多可能的自杀方式中,卧轨似乎是最干净,最方便,最尊严的一种方式。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上吊,面容会变得丑陋不堪。喝药,似乎还要经历买药的过程或者其他,太麻烦。跳海,尸体总有飘上来的一天,那个时候恐怕会泡的像吹起来的人形玩偶一样。
可卧轨?总归是不太精致。要是平儿自己呢?会怎么选呢。一个声音蓦然出现在平儿的脑海里。
会在死前洗一个热水澡,洗得干干净净,吃半瓶安眠药,然后在铺着纯白色床单的床上,用锋利的刀片,慢慢得划开手腕处最精致的血管,然后缓缓躺下,盖好被子,像睡着了一样。等第二天早上,妈妈来叫自己起床就会发现,床单变成了鲜红色,多美丽的颜色。然后……
“那……海子呢?”平儿朝着虚空问到。
平儿的手翻到了海子写的一首诗。
《远方》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他说过,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也许明天,就是到不了的远方,正如他所写的,而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所以,他选择在25岁生日那一天自杀,然后,就既是生日又是祭日,像是从没来过这世间一样。
《自杀者之歌》
伏在下午的水中
窗帘一掀掀
一两根树枝延伸过来
肉体,水面的宝石
是对分裂的瓶子
伏在一具斧子上
像伏在一具琴上
还有绳索
盘在床底下
林间的太阳砍断你
像砍断南瓜
你把枪打开,独自走回故乡
像一只鸽子
倒在猩红的篮子上
很多人说过,海子的作品里,包含着太多太多潜意识,他是个有自杀情节的人,尝试过自杀,虽然没有成功,但就像他说的: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
所以毫不留恋,找到了一种近乎报复的自杀方式。卧轨,死后尸骨不全,不牵连家人,不麻烦朋友。以天地为冢,洒脱挥手再见。
平儿像是有点儿懂了海子的选择,他说自己是 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春天.十个海子》(海子遗作,生前最后一篇作品。)
平儿有点儿喜欢海子的选择了,或者说,比起海子的选择,她精心设计的死亡方式显得那么矫情,更多的还有幼稚。
平儿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没有风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妈妈睡着了,没人知道她出去,明天,过了凌晨也是她的生日,这一切,都巧合得太奇妙,甚至让人兴奋。
平儿合上书,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写给妈妈的那封信就夹在她最喜欢的那本书里,妈妈会知道的。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转身下了楼梯,黑漆漆的,摸索着走到门口,客厅的灯突然亮了?然后,她看到妈妈站在客厅的灯旁边,诧异得望着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猛的跑过来,紧紧得抱住她。
“妈……你…怎么了?”呆在原地愣了好久,拍了拍妈妈的肩膀。
“我睡不着,起来坐一会儿。”抹掉眼角的泪,起身看着女儿这张鲜活的脸,“你也睡不着?那……去妈妈房间和妈妈睡吧?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平儿浑浑噩噩被拉去了妈妈的房间,妈妈说了很多,从小到大,很多她的事儿,好笑的,糗的,各种各样。不知不觉,平儿就睡着了,梦里,只有春暖花开。
黑暗中,妈妈的泪打湿了一侧的枕头,还好,没有来不及。
平儿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一个90后的可爱小姑娘,莫名其妙,就生病了。正常的时候,也会笑啊闹的,每到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这已经是第四次,平儿妈妈在夜里把她拉回来了。索性,这次也没有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