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变法,源于理性,败于人性

王安石变法,又称熙宁变法,历史上的著名变法失败案例之一。北宋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在王安石变法之前,还有另一场失败的变法:庆历新政,由“忧公”范仲淹主持,欧阳修给他呐喊助威。接连变法,接连失败,说明确实要变,也确实难变。

庆历新政时,王安石22岁,去年刚中进士,参加工作,地方上的基层小文职。这次变法持续了16个月,基层职员王安石肯定把每一份中央文件读熟吃透,实际工作中必然又在不断总结反思,所以,后来的王安石变法很像庆历新政的扩大与加深。

庆历新政1045年结束,到1058年,王安石有了十几年地方官的从业经验,进京述职时给宋仁宗上万言书,聊了一万个字的变法。唐宋八大家出手,文章必然不俗。皇帝虽然没搭理他要变法的建议,但是看中他的文采了,多次委任王安石以”馆阁“之职,就是管书、管经、修国史的。王安石闹情绪了,固辞不就,后来勉强就了一个修《起居注》的职位,就是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任职期间得罪人,回家丁忧。老皇帝死了,宋英宗继位,几次三番喊王安石来,都推三阻四,持续丁忧。一直到宋神宗继位,一喊他就来了,第二年就开始变法。老王这典型就是闹情绪:他就要干变法,不让干就撂挑子——宋朝皇帝怂,可以容忍这些事。

变法目的就是要改积贫积弱,那就是富国强兵。

要富国,那么,谁穷呢?零和游戏呀。变法的设计初衷是”劫富济贫“,实际的结果是除了国库,其他全部倒霉。例如:方田均亩法,官僚土豪倒霉,打击隐田漏税;市易法,资本倒霉,打击市场操作和垄断;青苗法,放波的倒霉,打击高利贷。但是所有法,老百姓倒霉,因为管不住实施者。例如:青苗法的20%的利息放下去不知道涨到多少,还强行放贷,把不需要贷款的人贷到卖儿卖女;市易法,想买东西、卖东西只能去国营商店,它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要强兵就搞魔鬼训练,可能魔鬼过度,西北边境一有战事,士兵宁愿报名去边境打仗,也不愿留在汴京军营训练。还有“保甲法”的民兵训练制度,民众为了躲避保甲法的训练,甚至出现自断手腕的现象。

这也就是说,除了老赵家,全天下的人基本都倒霉了,那就是全员反对。出现这样的结果,王安石本人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王安石就是个想当然的愣头青,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要”法“是好的就万事大吉了,完全不顾忌推行者、被执行者、观察者的人性。王安石又是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完整地缺乏成大事者所必须的,也是最基本的素质,比如思维的全面性、做事情的方法手段等等,唯一不缺的就是自信心,往往会很果断地犯下错误。我这样说是客气的,正常的说法是他会”顾头不顾腚“。只要支持变法,他是来者不拒,蔡京就是支持变法得到王安石的赏识;只要对新法提合理化意见就是变法的阻碍,不遗余力地把他们排挤出朝廷,苏轼就是这样倒霉的。

那么唯一不倒霉,还得利了的老赵家,会不会力挺王安石呢?老赵家肯定想改积贫积弱,当然他更想江山永固,他也想盛世仁君,关键就是他想的太多了。不像当年老赢家,除了富国强兵不想别的,想得可以一意孤行,那其实事情就好办了。

从根子上讲,他老赵家就是为了江山永固,才造成的积贫积弱。拱卫皇权一般靠这几种人:宗室、外戚、宦官、朝臣。前三种明显靠不住,晋的宗室、汉的外戚、唐的宦官,那都是登峰造极的。宋很善于吸取教训,这三方面都做得挺好,那就只能用朝臣了。作为抢班夺权的著名武将,赵匡胤也不忘从自己身上吸取教训,武将也得排除,唯一的选择就只剩文臣了。所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意识形态;所以宋的文官地位高、待遇好、假期多,这是利益满足;所以“不杀士大夫”,这是从业保障……

宋的皇帝又好像都有些仁义过头,没出现过杀伐果断的人物。一是有基因,祖辈就仁义,杯酒释兵权仁义吧,金匮之盟也仁义吧。二是有祖训,不杀文人。三是有传统,皇帝尊重文人,自己当然也要读书,每一个皇帝打小就给老学究灌一脑袋的仁义道德,三观正呀。所以,宋朝从重用文臣,尊重文臣,发展到容忍文臣,甚至纵容文臣。皇帝施一施恩泽,换了一个“仁君”的好名声,其实挺快乐的。

而变法想成功,就得一次又一次地把皇帝唤醒,他得清醒地权衡,这次的事情与他的江山、他的祖训、他的仁义,以及他骨子里的基因天性去权衡。这样几次一来,他还扛得住吗?他还有多想变法?

这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王安石估计是没有学过的。他自己的理性可以战胜人性,可是他用自己的理性去和别人的人性较量,其实他这事不做也罢。原谅我又悲观主义了,不过我确实觉得王安石做什么都没有用,你能帮他出出主意吗?欢迎留言讨论。

下一篇站在文臣的角度,来体会一下他们的快乐。继续关注《史二记45:书中有粮,有房,有女明星》。

(图片来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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