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也想站在时间的这头,遥望时间的那头。
若干年以后,当我老了,一定也是佝偻着腰,拄着拐杖蹒跚吧?
一定也是顶着满头白发任风吹起吧?
一定也是笑起来满脸都是岁月摧残的沧桑皱纹吧?
一定也是牙齿所剩无几,耳朵昏聩吧?
一定也是双眼空洞无神,游移迷离吧?
一定也是手上、脸上长满了老年斑吧?
一定也是睡意昏沉,朦胧恍惚吧?
说不定还会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家的路不记得了。出去的门不记得了。刚刚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刚刚吃过的饭不记得了。爱人的名字不记得了。孩子的面容也不记得了。可恶,不知怎么一闪念,居然苏大强冒出来了。
我不想成为苏大强。
就算我老了,我也不想什么都不记得。
当我老了,我要回乡下,或是山里,盖一所房子。房前屋后,有花有草,有桥有水。可以跟心爱的人侍弄一个菜圃,里面种一些辣椒啊,西红柿啊,茄子,小油菜什么的,想想都美。
再养两只猫吧,儿子说当我老了,给我买一只波斯猫,一只英国折耳猫。因为,妈妈那么那么地喜欢猫。再养几羽鸽子吧,也不需要太名贵的,只要能飞来飞去传递小纸条的信鸽就行。到时候,就可以把想要说的话,或者忘了的事,写在小纸条上,小心翼翼地绑在鸽子腿上,传递给我,或者是你。嗯,想想都美啊!
再种几棵葡萄树,搭起葡萄架,任葡萄藤慢慢地攀过光阴的年轮。葡萄架下,再支一把摇椅。等到夏天的时候,就可以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听知了叫,听溪水潺潺。尤其是等到七夕那晚,说不定还会听到牛郎织女窃窃私语的甜蜜情话呢。最浪漫的事,大概就是我躺在摇椅上,慢慢摇着那椅儿,听你把我写的那些关于你的字啊,一个字一个字读给我听。那时的我,内心一定是丰盈的,幸福的吧?
当我老了,还是想穿着漂亮的裙子,配一双高跟鞋;还是想让你穿着笔挺的西服,搭一双锃亮的皮鞋;还是想以这样的妆容,这样的装束,挽着你的手,站在夕阳下,让夕阳的余晖无限地倾洒在我们身上,让静静的花草,沙沙的树叶声,幽幽的小路,一直作陪。
然而,还是想过一直一直最向往的生活——
在海边 我有一所房子
你回家
我给你开门
你带了路边的花送我
我是花香
你是大海
想想老了的时光,都觉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