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  武尽天下

天元二年,天下动乱,举国不安。

  “雪儿,当下正值动乱时期,我身为男儿,自当报效祖国。此次一去,定当名动天下而回!”宋逸尘望着苏雪,语气充满了坚定。

  “可是,公子,乱世固然可以成就英雄,伴之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危险啊。每次战争,总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苏雪眼眶有点红。

  “雪儿,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危,可是……”    “公子,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和你平稳的过完一生啊。而且,老夫人那里……”苏雪声音有点哽咽。

  宋逸尘叹了一口气,说道:“雪儿,放心吧,娘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你在,我也放心。”

 “公子,能不能不去?雪儿只想陪在公子身边啊,我……”苏雪忍不住扑到宋逸尘的怀里,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宋逸尘苦涩的笑了笑,左手环过苏雪的后背,紧紧地抱住了苏雪:“雪儿,此次若是不去,我定当抱憾终生。”

  听到这话,苏雪知道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了。苏雪起了身,擦了擦眼泪,后退了几步,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公子,那就让我为你再跳一支舞吧。”

  宋逸尘略带歉意的看了看苏雪,当初自己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可是现在却……

   苏雪换了一身红装,一头长发披在了肩上,一如当年的惊艳。宋逸尘看得不觉一阵恍惚,她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可是自己……

正想着,耳边却是传来了苏雪的声音。

君且去,这一出,风花雪月的戏

青铜绿,那一剑,杜鹃啼血的衣

……

宋逸尘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如果可以,自己也愿意和她厮守一生啊!可是,国家,国家啊!如果没有了国,这家又从何而来啊!

雪儿,若我此去还能有归来之日,定当不负你!

这夜,宋逸尘收拾好了包裹,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不敢轻易惊动一个人。可是宋逸尘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身后,有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他。“公子,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话未了,泪已流。情未尽,人已别。

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

天元五年。距离宋逸尘离家投军已经是过了三年时光了。这三年,没有哪一天宋逸尘不是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中度过的。军队里的每个人都是身心疲惫,都在盼望这该死的战争可以早日结束。

“将军。”

“嗯,好好巡逻,战争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

“是,将军。”

行走在城墙上,宋逸尘却是有些感慨,三年的时间,自己一步步走来,也是成长了起来。从当初的士兵到如今的将军,中间也不知道在生死线上徘徊了多少次的。最危险的一次,甚至被敌人抓走了。

“嗯?”宋逸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怎么刚才那个人有点像,雪儿?”随即,宋逸尘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雪儿现在应该在家吧。更何况,军营里是不可能有女性的。”宋逸尘自嘲试的笑了笑,难道是自己太想念雪儿而出现了幻觉?雪儿,应该还好吧。

那天,宋逸尘从自家的酒馆回来时,忽然看到几个与自己一般大的人在围着一个貌似小乞丐模样的人在说着什么。宋逸尘走了过去,却发现那几个人原来是在欺凌那小乞丐,在强迫那个小乞丐交出乞讨的钱。

太过分了!宋逸尘二话不说,冲了上去,站在了苏雪的面前:“你们在干什么!欺负一个小乞丐,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哟,这不是宋家的大少爷吗?今儿怎么有空出来管闲事了?不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两个人过得怎样啊?”为首模样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今天宋少爷是要英雄救美了?”

“你们!”宋逸尘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外出经商不幸被盗贼杀害,这是宋逸尘的痛处,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公然的讲了出来。宋逸尘一拳过去,狠狠地打在了为首的那个人脸上。

“你竟然敢打我!兄弟们,上,揍死他!”

……     最终,因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宋家的管家也快来了。他们见情况不好,也是赶紧离开了,不敢下死手。

“管家,把这小乞丐也带走吧,不然那群人还是会回来的。”

“唉,少爷……”宋管家叹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还是把那小乞丐一起带回家了。

宋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苏雪。”

“苏雪?嗯,那我以后叫你雪儿好不好?”

“嗯。”苏雪怯怯的应了一声。

“雪儿,你家在哪里啊?父母是谁啊?你怎么会出来做乞丐啊?”宋逸尘有点好奇,毕竟虽然苏雪脸上脏兮兮的,却依然掩饰不住她那精致的五官。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没事,那你以后就在我家住好了。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一生的。”宋逸尘私自就做了决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就这样决定了。”宋逸尘假装板起了脸。果然,苏雪有点害怕,弱弱的传来了她的声音:“是,少爷。”

“还有,以后别叫我少爷,嗯,就叫我公子吧。现在,你先去换下衣服吧。管家。”

宋家后院,宋逸尘正在弹着古筝,平时没事的时候,宋逸尘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享受着静好的时光。

“公子。”苏雪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宋逸尘闻言抬起了头,这一看,宋逸尘却是愣住了,只见苏雪一袭红装,一头长发披于肩上,再加上她那还算出色的外表,一时间,宋逸尘有些恍惚。

“你,你可会跳舞?”一出口,宋逸尘便后悔了,她只是一个小乞丐,又怎么可能会跳舞呢?

“我,我会一点,但是很久没有跳了,现在有些生疏了。”

闻言,宋逸尘有一次愣住了,这苏雪,还真是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惊讶啊!

“那,你为我和上一曲吧。”

说完,宋逸尘便是自顾自的弹了起来,而身旁,苏雪一袭红装,便是舞尽了天下。

“敌袭敌袭!快警戒快警戒!”

一声呐喊将宋逸尘拉回了现实,“别慌,按照阵型一来!”“是,将军!”

就这样,宋逸尘又是度过了三年。

天元八年。

“宋大哥,我在这里还是称你一句大哥,听小弟一句劝,无尘帝国大势已去,你还是投降吧。我相信,只要你我兄弟联手,定可在这乱世中建立起属于我们的功劳!”林飞说道。

“呸,就你也配称作我的兄弟?”宋逸尘环顾四周,如今己方只剩下不足千人,自己也是伤痕累累。本来此战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副将林飞的临阵倒戈,却是耗去了宋逸尘的近一半的兵力。宋逸尘心中苦涩,暗恨自己当初用人不明,这才导致了今日自己的结局。

“兄弟们,今日是我宋逸尘对不起大家,若是有来生,宋某定当提酒谢罪!”     “将军这是什么话!能与将军并肩作战是我等的荣幸!只恨造化弄人,出了林飞这等卖国贼!恨我等无力回天,否则定当生啖其肉!”周围的将士个个愤慨难平。

“林飞,你的狗头,宋某替兄弟们收了!“说完,宋逸尘提起剑便是冲了出去。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放箭。”见到这等情况,林飞冷冷开口。

…………

“呵呵,就要死了吗?”宋逸尘身中数箭,倒在了地上,恍惚中,宋逸尘似乎又见到了苏雪。“雪儿,我宋逸尘今生不负父母,不负兄弟,更是不负国家,却唯独,负了你啊。若有来生,我定当实现你当年的梦想!”

“公子,这么晚了,该休息了。”苏雪提着一盏油灯,走进了宋逸尘的房间,轻声道。

“哦,是雪儿啊,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啊?正好,过来坐我旁边,陪我聊聊天吧。”宋逸尘抬头一看,见是苏雪,微笑道。

苏雪闻言微微一愣,脸色微红,却还是顺从的坐在了宋逸尘的身边,这些年,两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亲密,看宋老夫人的意思,好像……想到这,苏雪脸就更红了。

“雪儿,你此生可有什么梦想?”宋逸尘看着苏雪红红的脸蛋,不觉更加可爱。

“啊?梦想?这个,雪儿从懂事开始便是乞丐了,也不敢奢望什么梦想。知道遇到公子后……如果说要有一个梦想的话,那雪儿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一直陪在公子的身边呢。”说这话时,苏雪的语气却是罕见的充满了坚定,仿佛这一刻谁演的是敢怀疑她,便是要与其拼命一般。

“傻丫头。”宋逸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那公子的梦想是什么呢?”苏雪有点好奇。

“我啊,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名扬天下,然后……”

“然后什么?”苏雪眨巴着眼睛问道。

“然后你该去睡觉了。”宋逸尘哈哈一笑。

“公子欺负人。”苏雪嘟着嘴巴不满的说,那样子却是颇为可爱,惹得宋逸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雪儿,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名扬天下,然后伴你终老啊!因为……

雪儿,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公子,公子……”恍惚中,宋逸尘又听到了苏雪的声音。“错觉呢。”可是宋逸尘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出现了那张时常徘徊在梦中的脸。

“雪儿,,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快跑啊!”宋逸尘拼命的想大声喊出来,奈何因为伤势太重,只传出了几声嘶哑,模糊不清的声音,可是苏雪却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关怀。

“公子,雪儿说过,雪儿要陪在公子的身边,一直在,不离不弃。”看到宋逸尘这样,苏雪的眼泪早已簌簌的落了下来。

那天,宋逸尘离开后,苏雪也随之身后,女扮男装入了军营。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些年自己是怎样过来的。

第一次见到遍地的尸体时,苏雪吐了整整三天。

冬天,自己只能趁着夜晚无人的时候偷偷的去洗澡,那刺骨的冷,只有自己知道。

晚上睡觉时,苏雪也总是穿着沉重的战袍,唯恐身边有人看出端倪。偶然有人发问时,苏雪便说这是为了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做准备。

在战场上,苏雪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是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挺了过来。

可是,每当苏雪看到宋逸尘的身影时,这些委屈什么的都烟消云散了。只要在他的身边,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受的。苏雪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雪儿,我对不起你。”宋逸尘喃喃道。当看到苏雪满是鲜血的战袍时,宋逸尘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惜,此生我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若有来生,我,不要了这功名罢。”

“公子,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宋雪早已泣不成声了。

“雪儿。再为我跳最后一支舞吧。”

“公子……”

雪儿含着泪起了身。周围林飞的军队却罕见的没有动作,或者是认为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又或者说是对宋逸尘的尊重,希望他可以实现自己最后的一个愿望。毕竟,去掉双方敌对的身份,宋逸尘神乎其神的指挥真的能够拖到无尘帝国处理好南方的战事而派来救兵。

苏雪一袭血袍,立于万军之中,散落在肩上的黑发长至腰际,血染的战袍更是衬托出了她那别样的美。回转之间,时间芳华尽失。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仿佛时间的以一切都苏雪的舞姿吸引了,任何事物与其相比,尽然失色。

“君且去,这一出,风花雪月的戏

青铜绿,那一剑,杜鹃啼血的衣

红尘染尽了相思,凝成多少蜡炬

辗转千年的回忆,流连媚影,朝夕

倾一声家国天下,道一句生死别离”

……

“雪儿……”宋逸尘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却是有一滴眼泪落下。

“公子……”响彻天际的呼喊声。

天元八年,无尘帝国将军因副将叛国,与其夫人双双战死沙场,其军队,无一人投降,皆以身殉国。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须知,若非宋逸尘苦守战事最为紧急的边疆六年,恐怕国度早已沦陷。一时间,全国上下争先参军。

天元十年,无尘帝国倾尽国库,以充军晌,举国精锐尽出,几乎耗尽国力,终于平定叛乱。

天元十一年,无尘帝国改国号为尘雪。

世人叹约:

一袭红装舞天下

两行清泪叹当初

若得来生再相遇

宁负天下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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