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夏风沉醉的夜晚。我约沈元洁出来。在江边为她唱起流行的民谣。她裙裾飞扬,秀发也在风中划着优美的曲线飘舞着。
曲终人散之后,我带她在路边摊吃着烧烤。那时的烧烤种类不似现在种类繁多,几乎是吃的都能拿来烤。给她点的羊肉串,她一把都推给我,只说膻死了。
我说:“你可以偿试一下,这北方的羊肉才正综呢!“
她皱着眉头偿了偿,果真如我所说,一点也不膻。
她问“你的吉它协会,怎么样了”
“正式成立了,迎新生晚会上,我们压轴表演了呢,邀请你,你也没来”
“跟编辑约稿了,要交,所以那天没来”
…….
轻松的交谈着,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不在同一所大学。所以只有周末的时间才得以见面。
我招了TAXI依依惜别之际,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戴着墨镜,一幅时尚的装扮。三人面面相觑,世界真小,原来是广州驻唱时酒吧的陈老板。
当下不免叙旧一翻。
“小马,去我朋友的酒吧驻唱吧,我有股份的,我说话也算数的”
我一下想起广州分别时,他是说过这么一档子事。没想到还真兑现了。
我没有表态,只是告诉陈老板,我考虑一下,毕竟大学里还有课程要学,有学分要修。接下了陈老板递过来的名片。
思量了多日,我告诉沈元洁,我想去发展一下音乐爱好。
“那样,多一份兼职,以后不会只请你吃路边摊烧烤了”
沈元洁扑哧笑出声,“原来这就是你的动力?”
转而,她若有所思认真的说:“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不阻止你创汇增收”
“是啊,我也想偿试下一,看看音乐方面能不能提升一下”我说。
“嗯,不过,这个只能当个业余爱好,这行水太深,你不能陷进去。唱得再好,你也不可能唱出个高晓松第二,老狼第三的。况且酒吧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得有定力,洁身自好”。她轻松俏皮,却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必需的,肯定为你守身如玉的”我说。
“又来了,你”她嗔怒着说道。
说说笑笑的,一段时光又悄悄溜走。
在不久后的一天,我还是拔通了陈老板的电话。
沈元洁作为系里唯一一个名额的优秀生,参加法办的国际高校交流活动。我一方面忙着大学课程。业余的时间一心赴在我的“吉它事业”上。
老板通知我,着手准备准备参加北京的大学生艺术节,或许能一举成名,说不准出专辑都有可能,机会难得。
我吃惊的吞吞口沫,甩了甩头,竞有这么好的机会,得全力备战。出名得趁早啊,年轻的我,太想出名了。我斗志昂扬,信心满满。
酒吧的点歌环节,点唱率最高的还是毛宁杨玉莹的那首《心雨》: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的把你想起”
我将手里的青岛啤酒一饮而尽。我可不是在漂雨的日子才想起,我是天天都在想着伊人,也不知,在异国他乡的沈元洁此刻在做什么?
在后台的时候,洒吧调酒师艾林经常会过来找我说话,舞台表演时,也是她在台下最为疯狂,她能将现场气氛煽动起一阵又一阵高潮。她的酒调得是真心不错。
只是在举杯畅饮的时候,她频频投来的盈盈秋波里多了一份欲语还休。我不是木头人,当然是领悟得到。我有我的沈元洁,同在一个酒吧,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必要的交接时,我都会刻意回避。
沈元洁重返样园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是两个多月不见,隔了多少秋。
她兴奋的跟我讲去法国的见闻,讲巴黎圣母院、讲凯旋门、讲巴黎歌剧院、讲矣菲尔铁塔,甚至讲起了雾务政变,讲起了拿破仑……
“也带吗”(法语我爱你的谐音),说着我吻住了她的嘴。她说我也是。这是我们的初吻,我们的脸靠得很近,我看见她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春气息,呼吸变得灼热,此时,任何语言是多余的东西,我如梦似幻,好像腾云驾雾。
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之上,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投得很长。刚刚弹过的吉它静默在长椅一头。沈园洁依偎在我的肩头。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马贺,我在法国时往洒吧打个几个电话,都说你不在,是一个女的接的,那个点你应该在酒吧的啊,你那时去哪了”?
我一下明白了,是艾林捣的鬼。电话就设在艾伦调酒的巴台旁边。
“那段时间,跟老板谈事情呢”我随口说到,沈元洁也没有多问。
此时,电话响起,是在成都学医的大头打来的,此时已是诺基亚,摩托罗拉称霸天下了,BP机正逐步退出历史的舞台。科技在发展,时代在变迁。
电话那头大头告诉我交了女朋友,十一长假期间要陪女朋友回家一趟,到时候聚一聚。并打趣的说着要来看看我的“演唱会”。他女朋友家在我上大学的A城。
挂上电话,我和沈元洁不相信,那样八杆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的腼腆男,居然也谈恋爱了。
我赶紧打电话给酒壶,酒壶说早知道啦,并告诉他也交女朋友了,等大头来时一起带出来聚聚。
我不由的笑了起来,我们这“三剑客”从小学起,就是死党。一起“坏事”做尽,从未红过脸。甚至一起比谁尿得高,尿得远。这下是要比女朋友的节奏么。
我看看依偎在肩边的沈元洁,慵懒的模样,鹅蛋形的脸庞,白里透红。睫毛浓密秀长。我自豪的想着她是经得起比的,不由的将她搂得更紧。
酒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男男女女,在这里宣泄着,买醉或者卖醉。我和艾林静坐在酒吧一隅。她递给我一杯“曼哈顿”,这酒在酒吧是客人的至爱。而她自己则拿着一杯“血腥玛丽”,看起来通红通红的样子,好像一杯“鸡血”,有点让我感到不安。
“是的,电话是我接的,我是说你不在了,不想耽误你演出”说完,她呷了呷了一口酒。
我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看着她,仿佛是在说“是吗?”
她闪烁着眼神,接着耸耸肩说:“好吧,是我喜欢你,我不想别的女人联系你,行了吧”。这一说,我手里的酒差点摔了下来,她这般直接,但却是情真意切。我一时语塞了。
接着,艾林梨花带雨,哭诉着:“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的爸爸妈妈双双车祸身亡,我的人生就变了,爷爷将爸爸公司直接过给了二叔,什么也不给我留下,因为二叔家是男孩……大学没有毕业,我就到表哥的洒吧来了……”
她断断续续的抽泣着,诉说着,我一时也起了恻隐之心。安静的听她倾诉着。不知不觉中,两人不知喝了多少酒。走起路来有点飘飘然。
起身的时候,艾林却是不省人事,残存的一点清醒,还是觉得送她回去比较安全。
将她放在床上,准备离去。她双手却狠狠的缠住我的脖子。
平心而论,艾林长得很美,这美与沈元洁不一样,她的美是一种狂野的性感之美,像亚热带的阳光刺激而张扬。
沈元洁的美是一种安静绽放的美,像一珠山茶花,幽幽暗香,可远观不可亵玩,同时又激发人的保护欲。
那晚的灯光朦胧,艾琳烈焰红唇,分外妖娆,借着酒劲的作用,我没能抗拒诱惑。
次日醒来,我向艾林道歉,背上吉它,可笑的是这吉它陪着我和沈元洁走遍大街小巷,又见证了这么不堪的一夜缠绵。我慌张的逃离了艾林的住处。一路煽了自己几耳光。
大头和酒壶各自带着女友出现在酒吧,艾林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仿佛我的女友是她似的。一旁的沈元洁倒显得有些多余。
沈元洁,冰雪聪明,她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使劲的挣脱了本来与我相攥的手,但依旧面不改色,非常有修养的保持着微笑,轻声细语,但我能觉察到那是在强颜欢笑。我有点不知所措。
一桌人只有艾林在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着。她宣兵夺主,很高调的宣示着什么。我如坐针毪。感觉有亿万只蚂蚁在背后攀扯嘶咬。
还是大头女友岔开话题打圆场,“马贺,以后欢迎你和元洁一起去成都玩。”
“好啊,我们俩父亲都在四川插过队呢”
“是吗,哪更应该去看看了”
……
我不知为什么那天艾林会出现在那里,安以往,她那天是休息的。一場聚会在透着几丝尴尬中结束。
我试图跟沈元洁解释,她直说:“不用,用力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清者自清,那种地方,你好自为知”。她明亮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我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一连几个星期,沈元洁都没有出来相见,只说学习忙,着手在校园准备书画展。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这“非爆力不合作运动”让我措手不及,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也在思考我努力追求的,那虚无缥缈的所谓“音乐道路“是否正确?夜夜笙歌的生活是否偏离了人生的方向?这是大学正确的上法吗?内心深处发出从未有过的,鲁迅也无法描绘的呐喊。
我在酒吧里弹唱着崔健的摇滚,声撕力竭,酣畅淋漓。艾淋以痴迷的状态关注着并且关心着。
我问她“那天为什么要那样,你顾及沈元洁的感受吗?”
“没想过,那沈元洁有什么好的?非她不可吗?你嫌我只是一个酒吧调酒的吗,酒巴女就不配拥有爱情了吗”。
“并不是你不好,你会找到合适的人的,我心里只有沈元洁,不会再喜欢别人的。”
“不会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会做得比沈元洁好的”。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天晚上,真对不起……”
还没等我说完,艾琳泼我一脸酒,就呜咽着捂着脸跑开了。
我僵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不由“shit”一声。真不能越过雷池,越过了就是收拾不完的一地鸡毛!何况还是不爱的女人,这也是鸡毛满天飞了。
只是艾琳哪里知道,一个人真的喜欢你,是不需要你为他做任何事的。错误的爱,错误的付出,只会作践了自己。沈元洁早已是我心头一粒朱砂痣。谁也无法替代。
这天,我抱着书从建筑系的楼梯拾级而下,酒壶兴冲冲的跑过来,酒壶和我同校,但他读的是计算机专业。
只见他手里抱着蓝球,一定是刚从蓝球场而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原来你今天有课,终于找到你了,沈元洁给我来信息了,下周五她要在她们学校办书画展了,问你要不要过去莅临指导”。说完朝我报以兄弟间心意想通的一抹眼神。
沈元洁终于抛来了橄榄枝,连日的冷战终于冰雪消溶。
“走,打球去”我将酒壶手中的球夺了过来,朝蓝球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