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认为爱情就是他在家书里多寄了5块钱,让她做件棉袄;惠英认为爱情就是父亲母亲一生不曾红过脸,不曾大声对彼此讲过一句话;薇薇的爱情观模糊不清,夹杂着对母亲专制的反抗。
抛开铺写办事程序的繁琐和电视台为了收视率不择手段地强行介入,还是一部很好的电影。
从火葬场拾捡骨灰到乡下田野屹立的贞节牌坊,岳惠英执着地认为相爱的人一定要在一起,哪怕已经死了也要葬在一起。迁坟与其说是母亲的遗愿,不如说是岳惠英的执念。丈夫尹孝平在繁琐的办理结婚证明的过程中说出了“妈就没说过要迁坟的事”的真相,女儿薇薇在影片中也说了“外婆什么时候说过要迁坟”。
三代人的故事就在一个执意要迁坟与一个誓死要护坟的两个女人间拉开了。
姥姥——一个没有自己名字的女人,岳家的族谱里这样记载她——岳曾氏。新婚不久,丈夫曾子福就进城娶了别的女人,安家落户,自此从未回过家,只是按月寄来家书和生活费。姥姥孤身一人侍奉岳家老人,养老送终。她没有儿女,但村里人都敬重她。她没有“丈夫”的照片,便用自己家乡的女性文字女书修成“丈夫”的名字挂在墙上。她思念了一生,等来的是“丈夫”的棺椁。但她还要守着这座孤坟度其余生,并在家里安放了一副棺材。大概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当薇薇在床上问她:“姥姥,您这样守着一个背叛你的男人值得吗?这个男人辜负了你一辈子,你为什么还要等他?”
姥姥背对着薇薇,沉默不语。但当薇薇说出自己和男友阿达的事情,问该不该和阿达私奔去北京的时候,姥姥坚定地说:“去!”我想这大概是她一辈子的答案和遗憾。
贞洁牌坊是姥姥一生的写照,换来了她的“名字”被写进族谱,却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薇薇不解,惠英也不解为什么要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坟墓。
惠英——一个强势霸道、即将退休的女教师。年轻的时候,男友入伍,一去好多年,惠英考上师范,成为矜贵的大学生,却每周到男友家帮助男友父母做家务。等了男友回来又说服父母接受他。所幸的是,尹孝平对她温柔体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有一段薇薇和爸爸在快餐店里的对话深深打动了我。薇薇问:“您说您要是当年娶的不是我妈,是不是会过得更幸福呀!”尹孝平平静地讲述了妻子等他多年的故事,然后告诉女儿:“你妈她那是害怕。她觉得你迟早会离开这个家。”尹孝平对于妻子的懂,才肯大事小事都由着她、包容她。
薇薇代表了大多数20多岁的女孩,对于上一辈的不理解,对于自己感情的迷茫。她不能理解姥姥为什么要等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一辈子,还要誓死守着外公的坟;她也不理解母亲为什么那么不讲理父亲却愿意纵容着。
作为一名电视台记者,她无意间将家里迁坟的事透露给了台里,却被男友阿达鄙视为了收视率连家人的隐私都肯卖。
阿达前往北京之前,薇薇抱着他说:“我不会等你的。”
也许是对姥姥一生感到不值得,她才这样说。
但回到家里,母亲反问她:“你等啊!我看你能够等多久。”
“一辈子啊!”薇薇骄傲地说。这时镜头缓缓地转过来,薇薇的脸上露出说不清楚的表情,低下声音问道:“一辈子到底有多久?”母亲没有回答。
一辈子有多久?大概只有过完了一辈子才能知道。
影片的最后尹孝平开着新车来接惠英,淡淡地回忆着往事。尹孝平始终记得年轻时妻子说过退休了以后开着车去兜风。讲着讲着,惠英坐在副驾驶座上开始哭泣,厉声说:“以后不许王太太坐这个车子。”
哭笑声伴着《花房姑娘》的歌声,那是他们的爱情。
姥姥等了一辈子,惠英等了许多年,薇薇会不会等下去,谁也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姥姥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个年代没有办过结婚证,外公和外婆领过结婚证却在需要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薇薇从家里偷出户口本想和阿达领证结婚却在服务窗口前找不到身份证。爱不是一张结婚证便可证明的。
时间是爱情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