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好吗?天冷了记得添衣服。”
“知道啦,最近忙着呢。”
一个脱口而出、不加思考的“忙”字,似乎使我们说起一切理由都理直气壮又顺理成章。
远在家乡的父母亲们守在电话听筒的一端,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生怕耽误了儿女宝贵的时间,可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诉不尽自己的牵挂。
挂下电话,头发花白的父母们互相叨念着:儿女工作那么忙,吃饭睡觉都不规律了,离家那么远没有人照顾,身体都快熬坏了;一会儿又互相安慰:忙点也好,忙点说明领导重视,在工作中能得到历练,收入也能翻番,比无所事事强。年轻人嘛,忙点正常。
在帝都的时候,我曾在凌晨一两点开完电话会议,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办公室,本以为打不到出租车,谁知三环路上的出租车和白天一样多,路上也灯火通明。坐在出租车从窗口往外望:同样等红绿灯的出租车里也坐着西装革履、衣帽整齐的小白领。
“我们上晚班的出租车司机总在这片转悠,CBD这片全是加班的,十点十一点下班的是银行的,十二点一点的是便利店的,凌晨一两点的是外企私企的,凌晨三四点是四大的,然后过不了多久太阳就出来上班了。“
过了十字路口,司机师傅说:“现代人忙啊,生活节奏太快了,不过幸好有这样的人,不然我们也就吃不上饭了。”
忙,除了时间紧张,似乎没有什么不好,反而还有好处:创造了工作机会、提升了购买力、体现了社会地位。一个人的能力职位与闲忙的状态挂上了钩,算是能者多劳的一个写照吧。
但忙也意味着没有时间培养子女,没有时间看望家人,没有时间与朋友踢球、K歌、逛街、下馆子、扯闲篇儿,甚至没有时间倾听内心对我们的倾诉,因为划掉一个个日程表上的事情后,我们早已身心疲惫,饥肠辘辘,眼睛酸涩。于是,我们开始期待着放假,规划着一个个出行,可是短暂休整后,迎接我们的又是一摞摞材料,一个个项目,一次次与客户的约见与谈判,一个又一个数不尽的大小会议......
就这样,我们忙着,我们的心也亡了,它跟随着我们,逃亡、流亡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