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59-2)

        彦佑君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在殿外呢,他便远远地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这是彦佑假扮的玉鹅与真正的玉鹅第一点相似之处。玉鹅也是这样,只要是面对锦觅,玉鹅也喜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初,锦觅在杀了旭凤清醒过来的时候,玉鹅派邝露小仙女守着她,也是这样,人还没走到这寝殿里来,就远远地唤了一句“觅儿”,邝露并不陌生,故而,此时的邝露,并没有怀疑彦佑君其实是假玉鹅。

        邝露小仙女对自己心上人的声音极为敏感,她立刻意识到是陛下来了,她正愁这烫手山芋不知怎么处理呢,陛下就来了,邝露应该是觉得心安的,她立刻垂下眼睛,恭恭敬敬地给玉鹅行了礼。

        只不过,此时的彦佑君露出了他第一处与玉鹅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走路的姿态。玉鹅走路,一直非常端正,非但不会随意晃动手臂,连上半身都不会晃动,而且,玉鹅迈的步子,一直是以稳健为先,很少大踏步走路,更不会摇摇摆摆,这里,可以和玉鹅下鸟族去穗禾那里寻觅旭凤的元神时走路的姿态相比对。

        锦觅也没有认出这是假玉鹅,她立刻给玉鹅一个白眼,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在众仙侍给彦佑行礼的时候,彦佑露出了他第二处与玉鹅不同的地方——玉鹅从来不会正眼看除了锦觅与邝露以外的任何仙子,而彦佑,则没有放过欣赏美女的机会,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给他行礼的众仙侍,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

        彦佑走到了邝露面前,高高地挥了挥衣袖,道,好了,都退下吧,我要单独与水神说话。

        彦佑为了能带锦觅走,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玉鹅的手下全都支走,于是,彦佑开始模仿玉鹅,一进来就要求众仙侍退下。只不过,这里再次暴露出他第三处与玉鹅不同的地方——他称呼锦觅为水神,而玉鹅从来不曾唤锦觅为水神,他早就得到了锦觅唤她觅儿的允许。在邝露听来,这很奇怪。

        只不过,从邝露的角度来看,这也可以解释为,在场的除了有自己,还有众仙侍在,陛下在旁人面前称呼锦觅的仙阶,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到了后面,真玉鹅曾在破军星军面前称呼锦觅为水神。

        在邝露听来,陛下让自己退下,不奇怪。这是第二处彦佑与玉鹅相似之处,玉鹅一直在和锦觅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旁人随侍在侧。只不过,彦佑在模仿玉鹅的时候,暴露了他第四处与玉鹅的不同——他的语气很奇怪,很轻浮,很浪荡。

        邝露犹豫了,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于是她心事重重,偷偷观察了假玉鹅一眼。邝露小仙女毕竟是最了解陛下的人了,她明了天帝陛下的性情,更习惯了天帝陛下的举动。

        彦佑知道,要想带锦觅走,第一件事就是要骗过邝露,彦佑开始故意模仿玉鹅,他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垂下眼睛,手臂微微弯曲,手指自然蜷缩,等待着邝露的审视。

        就在邝露开始审视彦佑的时候,面对一个女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彦佑骨子里的浪荡劲儿就憋不住了,他给邝露抛了一个媚眼儿,把邝露吓坏了,吓得邝露落荒而逃。

        这里,彦佑露出了他与玉鹅第五处不同——他竟然开始勾引邝露。真正的玉鹅,对着邝露一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当初,邝露穿着一身落霞锦来看他,玉鹅本来坐着的,还如临大敌,立刻站了起来,要打发她走;邝露含蓄地表白了她对玉鹅的思慕,玉鹅一脸的不耐烦,连个好脸都吝啬给邝露;玉鹅绝不会过分靠近邝露,他唯一一次与邝露有身体上的接触,是他身受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不得不靠在邝露的身上,才能坐正了身子与前来探望自己的水神说话;后来的玉鹅,十分珍视邝露,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对邝露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在,他对邝露,不仅仅是洁身自好,更多的是不容亵渎,如同待锦觅,邝露同样是他心理上的生母。你敢想象,彦佑对着自己的养母簌离抛媚眼儿吗?彦佑对着簌离,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他还很期待簌离能像小时候那样宠爱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浮呢?

        彦佑明明都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了,邝露为什么还看不出来呢?有人信奉阴谋论,还说什么,邝露小仙女一定一早就看出玉鹅的假的了,她是故意放走锦觅,好能独占玉鹅的。

        我先来分析一下邝露为什么有怀疑,但还是没有认出这是假玉鹅的原因。

        一,彦佑因为偷了玉鹅的人鱼泪,在人鱼泪的帮助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玉鹅一早就设下的结界,这是邝露没有质疑玉鹅身份的最重要的理由,邝露觉得,六界之中,能随意破开玉鹅结界的人,微乎其微。

        二,彦佑修为精深,而邝露的修为则不如彦佑,她看不出彦佑的装扮,并不奇怪,其实,此时的锦觅也没看出来,锦觅的修为可比邝露高多了。

        三,邝露为什么不觉得玉鹅向他抛媚眼儿很奇怪呢?那是因为邝露爱慕玉鹅,她见到挚爱这样对待自己,从感情上来看,她下意识地就慌了,羞涩扭捏不已,小鹿乱撞,她需要时间来稳定情绪,让理智重新回来,才能意识到彦佑的奇怪之处。

        邝露携众仙侍退下后,彦佑在掩上门之前,还碎碎念了好几句,“好了,都走吧,走走走……”

        这是彦佑表露出的第六处不同,真正的玉鹅,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他从来不会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尤其是在他下属面前的时候。

        锦觅终于意识到玉鹅有不妥的地方了,在这里,作家再次暗示,六界之中最关心、最熟悉玉鹅的,不是锦觅,而是邝露。

        彦佑掩上了门,气定神闲地转过了身子,笑道,本座来了,怎么不起身相迎呢,美人儿?

        在这里,彦佑露出了他第七处与玉鹅不同的地方:他在锦觅面前自称本座,还要求锦觅起身相迎。甚至,他还抛出了他对锦觅一贯的称呼——美人儿。

        玉鹅从来不曾在锦觅面前自称本座(玉鹅在邝露面前自称本座的时候都很少,更不要说锦觅,在玉鹅心里,他一直都是只属于锦觅的小鱼仙倌,而不是什么天帝陛下),玉鹅也从来不曾要求锦觅在他来的时候起身相迎,锦觅对玉鹅一向很随便,才不会把他当做陛下,陛下来了,锦觅该坐着就坐着,不起身就是不起身,她从来没有像邝露那样,侍立于玉鹅左右过。

        彦佑摇摇摆摆地踱了过来,接着说道,我说,你可不能仗着本座对你的宠爱,便如此怠慢哦,你可要知道,天帝除了天后以外,还可以纳其他许许多多的天妃哦。

        在这里,彦佑暴露了他第八、九、十处不同的地方。

        八,彦佑说,他是在宠爱锦觅,这完全是上对下的口吻,好像玉鹅对锦觅的情意,是天帝对后宫佳丽三千粉黛其中一人的春风一度,这完全不是玉鹅对锦觅的那种下对上的孺慕之情。玉鹅对锦觅的爱慕,更多的是鲤儿对生母的倾慕,而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对下的爱恋。

        九,彦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斜楞着身子,双脚一前一后,这完全违背玉鹅从小的教养,是只有彦佑才做得出来的姿势。

        十,彦佑为了逗锦觅,说,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可以纳其他天妃呢!这和玉鹅之前委屈巴巴地对主动要求自己纳邝露为妃的锦觅说什么,“我不怕你对我无心,就怕你偶尔这般有心”完全矛盾。

        锦觅瞪大了眼睛,她确认了,这是彦佑,不是玉鹅。

        在确认了这是彦佑以后,锦觅会心一笑,她是真的被彦佑给逗乐了,毕竟,他顶着玉鹅的脸,却耍着彦佑的性情,实在是太滑稽了。

        彦佑可没意识到锦觅已经认出他来了,他歪着脑袋,挺着腰杆子,有点上裹腰地喋喋不休道,美人儿啊,你再好好看看本座,有何不同啊?

        说着,彦佑还原地旋转360°,就等着锦觅认出自己呢。

        我要先说一句,彦佑版的玉鹅,你可笑得真甜啊!像渗了蜜一样。玉鹅啊玉鹅,你能不能像彦佑一样,这么欢乐呢?做什么永远一副抑郁的样子,心事重重的呢?

        锦觅决定逗一逗彦佑,她一副懵懂的表情,你来哄我?那就别怪我再来哄你了。

        锦觅在彦佑面前,一直都很逗比。作家在创作彦佑这个人物的时候,是把旭凤和玉鹅糅合在一起写的。霜花锦觅在彦佑面前的懵懂与逗比,全部代表了霜花锦觅对旭凤的态度——亲近,又欢乐,就像前期的葡萄。这里,也可以看做锦觅身上前期葡萄的影子。

        彦佑立刻就被锦觅给骗了,他真以为锦觅没认出自己来,这时候的彦佑,代表了旭凤,旭凤也是这样,认不出锦觅的真实情绪,不像玉鹅,他永远能揣摩和把握锦觅的心情。

        只不过,彦佑以自己独特的轻浮浪荡样儿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锦觅的额头,说道,如此冥顽不灵!那就让本座,好生调教调教你吧!说着,又轻轻挑了挑锦觅的下巴。

        作家在这样的彦佑身上,同样投射了旭凤的影子。旭凤在锦觅面前,也是喜欢装疯卖傻的(玉鹅是喜欢装傻充愣)。在小说中,旭凤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违背锦觅的意愿,与锦觅有了第一次灵修,他俩的第二次灵修,也是旭凤在借酒装疯。

        甚至有读者分析过,锦觅为什么爱慕旭凤?这个火龙果的故事,实际上是一个养成系的故事(我突然觉得自己死不正经,如芒刺在背),锦觅在旭凤身边做书童近百年,旭凤教锦觅仙法,亲眼见证了锦觅是如何从一颗青涩的葡萄,在摘下锁灵簪以后,慢慢变成了六界第一美女。(我不能再说了,再说成了《洛丽塔》了,这不符合我从小所受的教育。)

        这句话,好巧不巧地落入了正在退下的邝露小仙女和众仙侍的耳中,引得众仙侍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们还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的闺房密语呢,陛下怎么这么按捺不住了,还没有成婚呢,青天白日的,就敢和天后这般调笑,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这个地方我要补充一句,我终于基本确定,锦觅的寝殿叫什么了,因为锦觅寝殿的名字从来没有在台词中出现过,摄影导演也从来没有正面照过锦觅寝殿的匾额,这个全景镜头中,实在不够清晰,我只能依稀推断,锦觅的寝殿,应该叫“舞雩殿”。

        “舞雩”这个典故,应该出自《论语·先进》篇,孔子问自己四位弟子的志向,曾皙言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叹曰:“吾与点也。”

        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应该是,在被问及自己志向的时候,曾皙回答说,“暮春的时候,春天的衣裳已经做成了,我与五六个束发而冠的朋友,再加上六七个结着总角的童子,在沂水中沐浴,在求雨的舞雩台上吹干春水,一边吟咏春日的诗歌,一边回家去。”孔子感叹道,“我和曾皙的志向是相同的。”

        “舞雩”是春秋时期鲁国求雨的圣坛,暗合了锦觅水神的身份。同时,“舞雩”这个词,还代表了无为无我,回归自然,作家借这个词,暗示了玉鹅寄托在锦觅身上的一种希冀——其实玉鹅并不想做天帝,他只想与锦觅携手归隐世外桃源,做个出世的闲散仙人,逍遥游乐。可惜的是,玉鹅他不能够,他成为天帝是他的命运,虽然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玉鹅被权力侮辱。

        这里,明明是彦佑不是玉鹅的另一力证,为什么邝露小仙女没有丝毫怀疑,反而双眼含泪,怏怏不乐地走了呢?

        在邝露的内心深处,她觉得一旦玉鹅与锦觅大婚,他俩有夫妻之实是水到渠成的事,就算玉鹅此时按捺不住,也不奇怪,她只是觉得伤心,毕竟,她爱慕玉鹅,见到玉鹅与其他女人有肌肤之亲,她心里总是不舒服的。玉鹅的设想,他与锦觅成婚后,仍然不会动锦觅一下,邝露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邝露才不觉得奇怪,反而心情抑郁。

        锦觅开始逗彦佑了,她摆出了一副笑脸,对彦佑说道,好啊,天帝陛下,那就让觅儿,好好服侍服侍您吧。说着,锦觅一边站起来,一边用手抚了抚彦佑的侧脸。

        在锦觅对自己绽开笑靥的那一刻,彦佑就知道了,他玩脱了。彦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浪荡公子哥儿,其实从骨子里来说,他还是玉鹅的灵魂——克己复礼,他绝不会和锦觅怎样的。

        彦佑见到锦觅竟然来摸自己的侧脸,还用这么肉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立刻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夸张地打了一个冷战。毕竟,锦觅从来没有在彦佑面前这样过,他俩可是彻头彻尾的君子之交,坦坦荡荡得很。

        锦觅笑道,演够了吗,天帝陛下?彦佑怪不好意思的,气道,你早就看出来了?锦觅皮笑肉不笑道,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演得很好吗?彦佑立刻便没了声音。

        此时的彦佑心里怪委屈的,你早就看出来了,还不说破,由着我在你跟前装神弄鬼,逗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锦觅及时示意彦佑禁声,她惟恐在门口的邝露,听到她与彦佑的一言半语,再坏了她逃婚的计划。锦觅一把推开彦佑,往外走了几步,想去看邝露是不是走了。

        这在彦佑看来,当真是委屈死了,我都假扮天帝陛下、豁出身家性命来救你了,你怎么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来?

        彦佑追了上来,他开始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他忍不住为自己不值:我说美人儿,昨晚我可是被你的怨气给据来的,折腾了我一宿都没睡呢,你可不知道,润玉那厮奸诈狡猾得很,如今连丹朱的法器都不管用了,我可是拼了身家性命来救你的,你就这样对我呀?!真是没良心……

        从彦佑的这番话里,我们可以知道三件事。

        一,彦佑一直在留心锦觅的动向,他惟恐锦觅在不愿嫁给玉鹅的时候被玉鹅胁迫,故而在锦觅还没有用召唤咒召唤他的时候,他就知道锦觅有难了,他立刻来到天界,偷了玉鹅的人鱼泪,好来解救锦觅。彦佑啊彦佑,果然还是你这个男闺蜜对锦觅最好了。

        二,彦佑本来打算像上次那样,用丹朱的法器来破开玉鹅的结界的,可是没用,于是他只能去守着玉鹅,等着玉鹅睡着了去偷人鱼泪。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狐狸仙会跟着锦觅与彦佑他们,一起下花界,进而一起阻挠玉鹅。

        三,彦佑和锦觅是真的亲近,因为亲近,才能毫无挂碍地说出这样看似撒泼耍混的话。他们俩,毕竟是有上千年的交情了,比旭凤与锦觅、玉鹅与锦觅认识得都要长。锦觅在彦佑面前,也非常自在,彦佑也是真心实意地为锦觅着想。

        锦觅听到彦佑说起来个没完没了了,就开始安抚彦佑,说道,好好好。潜台词便是,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知道你对我好。

        这里,是不是特别像锦觅在安抚撒娇的鲤儿呢?此刻的彦佑,代表着玉鹅的灵魂。

        在彦佑气得转过身子去以后,锦觅及时安抚彦佑(也就是撒娇的鲤儿)道,好好好,噗嗤君,你的大恩大德,小仙没齿难忘,可以了吧?

        锦觅与彦佑非常亲近,他俩平时说话非常随便的,此时的锦觅摆出了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用一个又一个大词儿,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与悔意——您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作家在这里暗示,其实锦觅也很有母性,只不过,玉鹅他平时不肯在锦觅面前撒娇耍赖,得不到锦觅的关爱罢了。玉鹅在锦觅面前,一直装作自己很坚强,可以依靠,这也算是他不能追到锦觅的一个重要理由。

        噗嗤君在听到锦觅对自己道歉的时候,虽然是背对着锦觅的,但是眼睛却转向了对自己一本正经的锦觅,听到一半,便笑了。我不禁再感叹一句,玉鹅啊玉鹅,你能不能好好学着噗嗤君点儿啊,你懂不懂,什么叫作“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噗嗤君虽然心里高兴了,但是还是做出了一副不肯原谅锦觅的样子,装模作样道,伤心了!

        彦佑啊彦佑,你可真会顺杆子往上爬,这一点特别像旭凤。当初旭凤追锦觅的时候,就特别会打蛇顺杆上,他假装自己穷奇瘟针之毒犯了,硬要锦觅照顾他一宿,种了五次夜幽藤,嘴对嘴喂了他六回夜幽藤水,才消停。玉鹅啊玉鹅,你能不能学着点?

        彦佑可不是旭凤,他撒娇,锦觅是不大理会的,锦觅道,差不多行了啊,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锦觅觉得很奇怪,你不是说狐狸仙的法器都不管用了吗?怎么还大摇大摆地进了我的寝殿呢?

        彦佑立刻就笑了,他好像在等着锦觅来问他呢,他一边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边举起了手臂,给锦觅看了看他衣袖下的人鱼泪。

        这里,代表了彦佑身上玉鹅的影子。彦佑和玉鹅一样,是本剧中,少有的双商俱高的角色,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譬如狐狸仙、老胡,破不开玉鹅的结界,只有干瞪眼、勤跺脚的份儿。也就是彦佑,能想到去偷玉鹅身上的人鱼泪,他知道,人鱼泪是玉鹅一直随身携带的宝物,一定沾着玉鹅的气息,玉鹅设下的结界,会分辨不出。他还可以靠假扮天帝陛下,堂而皇之地把锦觅偷出天界。

        锦觅也没想到,她奇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偷的?

        锦觅当然知道人鱼泪了,她和玉鹅认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人鱼泪是什么,也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彦佑能凭着人鱼泪穿过玉鹅的结界,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搞到的?玉鹅修为深厚,你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来这个?

        彦佑立刻开始给自己邀功,这时候的彦佑,再次有了玉鹅(鲤儿)的影子:他想要在娘亲面前表现。

        彦佑说,费了我老大劲儿呢,润玉那厮啊,当了天帝之后,还是改不了他那夜猫子的习性,没办法啊,只能跟他耗着呗,差点没把我自己给熬睡过去,好不容易到了黎明,他打了个盹儿,这才得手!

        玉鹅做了上万年的夜神,他一向夜间的精力强于白天,当初,锦觅被长芳主软禁在水镜中的时候,玉鹅也是值夜完了,小憩片刻,就要去看锦觅,还惹得邝露心疼不已,就是这份心意,让玉鹅及时知道了锦觅是水神之女,也就是他未婚妻的事实,在留住与锦觅的婚约一事中,占尽先机。

        彦佑说,我的修为虽然不如玉鹅,但是我敛声屏气在外面守着,偷来他的人鱼泪还是可以的。人鱼泪是玉鹅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因为时时刻刻都带着,反而意识不到它的存在,自然意识不到它消失了。彦佑再次有了玉鹅的影子,好像是鲤儿在说,娘亲啊娘亲,我是不是很能干?你快来夸夸我吧!

        锦觅见到彦佑顶着玉鹅的脸,却张口“美人儿”,闭口“润玉那厮”的,十分别扭,在锦觅的心里,玉鹅一直都是死正经的代表,你这般不正经,我实在受不了了。

        锦觅说,你能不能变回去跟我说话啊?你现在顶着这张脸跟我说话,我觉得好别扭啊!

        觅儿啊觅儿,非但你别扭,我也别扭。有人说,这根本不是玉鹅,而是罗云熙,罗云熙装模作样了一整部剧,到了最后终于本色出演,放飞自我了一把,实在是可喜可贺。甚至,罗云熙因为他一人饰双角,赢了不少赞许声呢。一群人在弹幕里感叹,要是玉鹅早就这样,还愁锦觅追不到手?

        彦佑听到锦觅说她看玉鹅的脸觉得别扭,便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他摸着玉鹅的皮囊笑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六界第一美,舍我其谁?

        在彦佑眼中,玉鹅算什么美男啊,他才是六界第一美男,与觅儿这位六界第一美女正好相配。他一副看不上玉鹅臭皮囊的样子,做出一副我也不想的姿态——谁愿意假扮他啊,明明我本人才是最美的那一个!

        彦佑啊彦佑,你这么逗乐,谁会不喜欢你呢?

        锦觅简直无语问青天了,她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对洋洋自得的彦佑说道,演够了吧?我告诉你,邝露可机灵得很,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回花界。

        在锦觅心中,别说玉鹅了,就连邝露,她都不敢随意糊弄,锦觅觉得,邝露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又忠心,又机灵,极有可能,她已经发觉彦佑所假扮的玉鹅的不妥之处了,她一发觉,便意味着玉鹅也发觉了,咱们还是得快点走,去花界摘仙草蓬羽,好救治旭凤的金丹反噬。

        锦觅的这番话,还暗示了一件事,那就是,锦觅根本就没打算去魔界,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打算真正逃婚,她就是想救治旭凤的金丹反噬而已。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只想为旭凤尽一番心意。

        彦佑笑道,美人儿,等我一小会儿啊。说完,他取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那张字条,又变出了一只喜欢说荤段子的鹦鹉。

        彦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从后面的剧情来看,他是想激怒玉鹅,以为玉鹅见到误会他是假扮天帝陛下的破军星军做好准备,假如玉鹅气势汹汹地见到误会他的下属,那他极有可能与自己的下属内讧,耽误追击锦觅的时间。

        彦佑没有忘记趁机挖苦玉鹅,他满脸含笑,好像看到了玉鹅见到这只鹦鹉时的表情。而锦觅呢?她都惊呆了,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鸟儿,放眼六界,除了彦佑,谁还能养出满口荤段子的鸟儿呢?

        彦佑啊彦佑,你可真是有趣,有趣到养出这样一只逗乐的鸟儿来逗玉鹅。这只鸟儿,还代表了旭凤呢,锦觅不是一直说旭凤是“那只喜怒无常的鸟儿”吗?而且,锦觅是真的和旭凤灵修过,一本正经又克己复礼的玉鹅看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彦佑立刻带着锦觅离开了,他摘下了人鱼泪,破开了玉鹅一早就设下的结界,然后,大摇大摆、欢天喜地的带着锦觅逃之夭夭了。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是很会软禁锦觅吗?我就叫你输在自己手里,是你身上的人鱼泪,拆了你的台,叫你失去挚爱。

        瞧瞧,此时的锦觅,与彦佑是多么地欢乐啊!玉鹅啊玉鹅,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你为锦觅付出了这么多,后期的霜花锦觅,却从来没有这样对着你笑过。你啊,真的是连彦佑都不如了。

        烟雨花巷,那华灯刚初上,谁站在牡丹亭中央。琴声悠扬,透过了石板墙,为谁弹奏一曲忧伤。念念不忘,你羞涩的模样,那纯白无暇的善良。湖水荡漾,浸透谁的心房,只想要为你戴红妆。

        我为你唱一曲,你倾城一笑不语,你抚琴犹胜落雁沉鱼。我为你提笔序,你娇若梨花带雨,西湖岸边我与你共聚。我为你唱一曲,你倾城一笑不语,倚门回首面似凝脂玉。我为你提笔序,你娇若梨花带雨,你的美不止诗词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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