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旬,才入伏,西安就变成了火炉,白天气温都在40°C以上,工作单位没有空调,每天坐着不动,都汗流浃背,实在热得不行。我提前给自己放了高温假,准备找一个凉快的地方去避暑,女儿前几天去了厦门,回来说也热,妻子说去贵州,我摇头。既然是避暑,我要一路向西,女儿兴奋地要求一起出行,于是,我们选择去青海避暑。
坐高铁,从西安到西宁只用了4个小时,西安40度,我穿着T恤短袖,西宁20度,下车就加穿了一件外衣。出火车站时,下着小雨,旅游车启动,还没有开出西宁市,雨就停了,导游说:
你们运气好,刚才,我来接站时还是倾盆大雨,你们来了,雨就停了,一会儿,还会出太阳呢。
这马导真会说话,上车三言两语就唤起了我们的兴致。第一站门源,在夏季看油菜花,我需要脑补一下,油菜开花不是春天吗?今年,我还去汉中看油菜花海了。
透过车窗向外张望,公路两边很深的杨树林,林下绿草如茵,偶尔有奶牛在林间漫步,却不见牧童,远远的是连绵起伏的祁连山,山上没树少草,土黄色,没有秀美的姿色,也没有高耸如云的气势,一坨坨地挤在一起,而天上的云却如厚厚的棉被,盖着,捂着,罩着如面包般的祁连山,一二只黑鹰盘旋其上,气氛压抑,荒凉,让人禁不住生出“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悲凉。
青海是三江源头,水源充沛,所过之处,山间云雾缭绕,河流随处可见,河道中的水满满当当的,不像我在秦岭中看到的溪流那样怪石暴露,涓细瘦小,如果把秦岭的水比喻成秀丽的病态的美人,那么,青海的河流就是丰满的健康的仙女。
青海夏天,有太阳,就很热,但随时可能下阵雨,没有了太阳,风大,透皮入骨,吹得人瑟瑟发抖。这里昼夜温差很大,天气说变就变,一天过四季,当地有一句谚语说:“早穿棉袄,午穿纱”,冬天估计更冷。这里人少,山是秃的,只有很薄的一层土,草长不高,树很少,生态系统非常脆弱。我现在看见有在这里采矿挖煤的,就从心底里憎恨。这里的环境一旦被破坏,几乎是不可能重建的。三江源是我们民族的根本,但还是有人为了一己私利破坏环境,杀他祖宗八代都不过分。我赞同中国境内所有富裕省份给青海进行环境保护补偿的政策,这里绝不能开矿挖煤。
门源的油菜花这季节开得正旺,景区有一个观景台,建在高出四周的小山丘上。在观景台上,极目四顾,近有花海的妖娆,远有祁连山的壮阔,天上白云飘飘,地上花海与绿茵争艳,震撼的美丽远非狭小的汉中油菜花可比。因为气候的差异,我穿越了一个季节,在青海门源,看到了以前不曾见过的,叹为观止的,美丽动人的油菜花海,就像遇到一个梦中情人一样,让我难忘。
夏天的门源,早晨的气温只有10°C。我出门时,门源镇街上空荡荡的,没人出门,很冷清,来这里的游客很少,即使在景区也没有多少人,这里的人不赶路,走路像闲逛,做事慢慢来。本来和导游说好,今早6点开饭,我们按时到餐厅,结果店主门还没开,导游性急嚷嚷着去催,店主也不和你急,只说:
稀饭好了,我拿点咸菜,你们先吃起,其他的还在做。
我一碗接一碗地喝着热乎乎的稀饭,开启了新的一天,慢慢悠悠的旅程。远方的祁连山静静的不言不语,天很蓝,云很多,还有温暖的阳光,以及绝美的朝霞,伴随着悠扬的草原牧歌,慢慢地被刻进脑海,被过往的人记住。
因为青海地域辽阔,公路上的车不多。坐在旅游车上,即使车在不停地向前走,还是感觉很慢。透过车窗慢慢地看,慢慢地走,心也慢慢地静了下来,我想在地广人稀的地方生活,那里的人一定会相信点什么,不然太孤独了,因为怕孤独,这种信仰才虔诚,我开始理解磕着长头,不远千里去朝圣的藏民了。
第二站祁连山,马导用一只五指并拢的手比喻青海,在上面的拇指侧是祁连山,下边的小指侧是昆仑山,中间包围的是柴达木盆地,手心的掌纹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即“三江源”。五指分别是五个少数民族:蒙古,回族,藏族,土族,撒拉族。我们去的是祁连山脉的卓尔山景区,传说西游记中牛魔王割了猪八戒的耳朵,扔到这里,形成的一座山,原名“猪耳山”,后来因为避当地回族人的讳,才改名叫“卓尔山”。登上卓尔山景区观景台,可以清楚地看到祁连山脉的岗什卡雪峰,导游说海拔有5000多米,峰顶常年积雪,阳光下银光熠熠,宛如一条玉龙 。我看到的却是荒凉的孤独的毫无生机的一座山,有些悲凉。
第三站青海湖,在昆仑山下,名气很大,是中国境内最大的咸水湖,环湖一周要走360公里。在传说中,昆仑山是西王母的行宫,青海湖则是西王母的瑶池。另外,它还是藏传佛教的圣湖,寻找班禅活佛的转世灵童时,喇嘛们都会来青海湖做法,这时,湖的上空就会出现海市蜃楼的奇景,提示转世灵童的所在。在现存的关于青海湖的史料记载中,曾经出现过九龙吸水的奇观。每年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在青海湖也很神奇,开湖分文武二式,文开湖,即一夜冰化,武开湖,却是夜间隆隆巨响,第二天冰化。青海湖上还有鸟岛,栖息着很多珍稀鸟类。我们去的是二郎剑景区,可以看到早年中国的鱼雷发射基地。青海湖太大,一望无际,像看海,水冷,不能在湖中戏水,所以多次看海后,再来青海湖,我反而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想到晚上要去吃青海烤全羊,喝青稞酒,倒是有几分期待。
烤全羊会吃的都是取羊排,我只吃了点烤焦的皮,蘸着椒盐,就着大蒜,味道嘛…,我不说了,有机会你自己来青海吃。青稞酒,我是第一次喝,一入口就火烧火燎,像青海夜晚凛冽的风,透皮入骨,直接上头了,是西北汉子的绝配,我还差点,喝了一小杯就不敢再喝,但让我一次记住了这酒的味道。肉吃多了,去跳锅庄消食,夜晚的风竟然刺骨,围着篝火,跟着导游乱蹦,大家都喝了酒,也不顾跳得好看难看,反正跳跳,身体就暖和了,音箱里的藏族民歌,音量很大,足以穿透夜空,赶走孤独。一起喝酒,一起跳舞,一团十五个人,也由陌生变得熟悉,这就是旅行带给我的最大乐趣。
第四站茶卡盐湖,我个人认为是青海最值得看的地方。远方连绵的昆仑山和天上翻滚的云海,投影在宽阔光洁的湖面上,就像在镜子中的倒影一样清晰,模糊了视野的尽头,地平线的分隔,让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天空之镜,是这样的自然奇观,身处其中,如梦如幻。
第五站塔尔寺,三圣之地:圣地,圣人,圣物。班禅活佛的行宫,宗喀巴大师的诞生之地,宗喀巴降生时,其母产子后,将胞衣埋藏于此处,后长出一棵菩提树,与众不同的是树叶的脉络显出佛的影像,为佛教圣物,后人建塔将树封存,又围塔建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圣地。寺有三绝:明代壁画,十八罗汉堆绣,栩栩如生的酥油花工艺。今天遗憾了,人太多,时间太紧,导游没有留自由活动的时间,我见佛,却没有拜,应该是机缘不到。走过路过,没有拜过,下次不跟团,自己来吧。
来西宁一趟,印象最深的是大大小小的酒店,真是很多,据导游介绍,酒店的顾客,夏季主要是游客和朝圣者,冬季是藏民。藏民的传统是不给子孙留财产的,天气暖和的季节在草原上放牧,住帐篷,冬季就成群结队地住酒店,住医院,藏民不买房子,赚的钱主要花在贡佛,老婆女儿身上的穿戴,再有就全部花掉,他们不攒钱。所以在西宁开酒店,一年四季都是旺季,没有淡季,经济产业链是这样的:藏蒙放牧赚钱,回汉开酒店饭馆赚钱,这是西宁的二大支柱,其他还有服务业,矿业。很多地方不去实地看看,还真想不到。
中午吃青海牛肉面,饭后直接去西宁火车站,坐高铁回家,据说西安这两天持续下雨,已经不是很热了,我的避暑之旅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