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耍猴人》,我看完了,文章纪实,语言朴实,图片真实,买这书完全是被封面的图片所打动。一页一页安安静静看完,渐渐忆起童年时偶尔见过的耍猴人,以及那个时期我能够忆起的一些点滴。
童年印象中,我家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平房。那是爸爸单位的集体宿舍,我们家占据了一排平房的其中一间。记得那一排平房住了好几户人家。大人们都日出而作离家上班,日落而归回家煮饭。闲暇之余,每一家的女人们就在屋后的那片泥土开荒垦地种菜。住在平房里的没有谁是富贵人家,自己种菜自给自足,倒也是省了不少菜钱。至于肉,不可能是餐桌上的“常客”,要隔好几天才能一见,分量很少,而且都是肥肉带皮的居多。至于别的吃的,不到过年,还是不要想太多。
县城地处偏远闭塞的山区,那些年连条稍微像样的沥青柏油路都没有,都是坑坑洼洼的泥路。一到下雨天,偶尔有车经过的时候,泥巴飞溅,不是飞到你身上就是溅到我身上。路就那么丁点宽,再躲再闪,也无法避开。
人们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活着,偶尔苦中作乐,偶尔忙里偷闲。生活一成不变得如同一潭死寂的湖水。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封闭的小县城里竟然出现了耍猴人。当时年幼,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不会细想。现在稍微思索,却是觉得耍猴人不得了啊,偏僻到连班车都没有几辆的小小县城,他们都可以寻着。说是连班车都没有几辆是有缘由的:在那之后我读小学,暑假去广州亲戚家,大人们还得提前问,到处问,预约车位。出远门的人少,班车更是少得可怜(貌似班次不是按每天而是按每周计算)。火车就甭提了,小时候的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
耍猴人和他们的猴子就这样出现了,凭空出现了,你说新鲜不新鲜?见到耍猴人的次数如今回想其实屈指可数。那些情景历历在目,我们小孩子总是情不自禁围着耍猴人和他们的猴子转,兴奋得叽哩哇啦乱叫。看着猴子,我们总是一副想靠近又害怕的心情。个别调皮的孩子想去牵那条栓着猴子的粗绳,往往手还没有触碰到绳子,那猴子“吱吱,吱吱”一边叫着一边盯着人,一副要干架的趋势,调皮的小孩反倒被吓得跑远了。
不过,我却不记得有见他们耍猴的场景。非要说见过,无非就是猴子站立或蹦高蹦低。像《最后的耍猴人》书中提到的猴子戴官帽脸谱、穿戏服,压根儿就不曾有过,就连难度系数相对较低的“投打球”“接飞刀”“猴子拉车”“墙壁猴子”和“人猴打架”也是没有的。我在想当年为什么没有那些猴戏表演,估计一是耍猴技艺的衰落退步,二是没有赏钱。不说前者只提后者,那个年代,父辈们长年累月为生活奔波,每天累死累活,挣来的工钱勉强够一家老小的开支。谁还有多余的闲钱给耍猴人耍猴戏呢?即使真要从牙缝里省了一分两分一角两角,谁又舍得给出去?
也难怪平房里的大人们每一次看到耍猴人和他们的猴子,几乎都是请他们快快离去。一来是怕猴子伤了小孩,二来更是心囧耍猴人辛苦耍猴一场而自己没有闲钱赏给他们。于是,每一次,耍猴人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过了那段时期,我们就再也不曾在家门口见过任何一个耍猴人和他的猴子。后来的几年,县城修了一条又一条宽敞平整的马路,路好走了,车子也多了,去广州不需要再提前很长时间预约。又后来的后来,县城还起了一栋又一栋的商品楼,我们家住的那一排平房和周边的一起都被拆除了,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住进了商品楼。
耍猴人不再来了。
原来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而生活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