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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倘使我们都来过
钟莹莹最近有些忙，诊疗所的事让她有些忙不过来。
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诊疗室突然涌入大量的都市白领，这让诊疗室的心理咨询师有些不够用。
他已经在咨询室外等了一个小时了，就和那些等待咨询的人一起坐在排椅上等着。
“最近有些忙，你工作怎么样？”她按开电梯门，同他说到。
两人确定了关系之后，便开始了几乎每天在一起吃晚饭的习惯，每天下班前，他几乎都会先到诊疗室等待莹莹，就这样，到了次年9月份的时候，他换了一份新工作。
“你最近忙完这段时间有什么安排吗？”电梯在一层层的下降，他盯着莹莹问到。
“还没想好，再有一个月吧，应该就不会这么忙了。”
“那过一段时间吧，要不咱们出去旅游一下？”他试探性地问。
“可以啊，想去哪？”两人同时出了电梯，莹莹在一旁问。
“济南？”他问，“你要是想去其他地方的话，咱们可以去别处看看。”
“我觉得可以，现在天这么热，济南那么多水，空气应该会很凉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议出去旅游，年前的时候他也曾提过一次，可是当时莹莹太忙，于是只好作罢。莹莹是极想同他一起出去一趟的，这一年来，莹莹渐渐地习惯了两人交往的样子。两人时常闷头坐在某个书店看上半天的书，多数时候是莹莹需要去买书，他就在一旁坐着，自己选些书来看。
莹莹极喜欢城中的一家书店，离莹莹住的地方不远。书店很大，整体布局呈环形，进门之后你可以根据自己需要，绕店一周去寻找自己想买的书。四周看不到墙面，全都被高高的书柜挡住饿了，大厅中央方能看见几根石柱立在中间，石灰色的石柱上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小洞，像是装修未完成一般。进了门之后右拐，一段盘旋的木质楼梯直通二楼，楼梯旁摆满了一人高的书柜，抬头望去，天花板上石梁显露，配合上屋内摆设的木头桌子，整个粗糙的装修给人一种未完工的感觉，但同时又难得的让人心安。
进入书店之后难得的能够让人静下来，书桌边、盆栽旁、楼梯上随处可见坐在地上看书的人，他们几乎不交谈，倘使你从他们身旁过，他们会稍稍的转动一下身体，给你腾出一个能容下人的通道，可是眼睛却始终不离开手里捧着的书。
这种感觉是莹莹十分喜欢的，所有人仿佛都有联系，所有人又都杜绝了无意义的交流。找到他们需要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莹莹去找书的时候，他时常坐在二楼的楼梯口，捧着一本书细读。莹莹喜欢倚在大厅的书桌旁翻看找来的读物，通常至吃饭时间，他才会走下来，轻轻拍拍莹莹的肩，两人再一同出了书店。
他变得不再拘谨，也不会试图去找些无意义的玩笑话来刻意地逗莹莹发笑。仅仅只是呆在身边，一种依靠感便布满了莹莹的心头。
旅行定在九月末的一个周六，他提前定好了车票。一大早便赶到了莹莹家楼下，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便风风火火地赶往高铁站。
旅途不长，赶到济南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刚刚下车，一股燥热的空气便迎面袭来。
“没想到还是有些失算，这天气也是一样的热。”他站在路边不停地招手拦过往的出租车。
济南并没有什么可去的去处，除了那两处有名的泉水外，几乎同别的城市一个样子。
只是越往里走，越会有一种错觉，恍惚间会感觉这城里的树变得有些低，低的仿佛能扫过公交车的车顶似的。街道上的人少极了，整个城市仿佛没睡醒，给人一种慵懒到令人发困的感觉。
穿过几条热的发烫的街道便能看到景点，他买了票，拉着莹莹往里挤。
或许是有泉水的原因，整个景点里有股浸入骨子里的凉，清清的泉水不时会出现在脚边，漫过铺满了石头的路，将路面蒙上一层深色的彩。
莹莹只管往里走，任凭路面的水钻入鞋底，朝脚心钻去。路边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树，树枝很低，莹莹任那些树枝扫过自己的脸再凭借惯性荡漾一会儿，扫到后面游客的头，直到被别人用手烦乱的拨开方才停下。
“原来人都在这啊。”他忽然转头笑着说到。
“什么？”莹莹没明白。
“街道上不是没人吗？”他用手指了指前面，“原来人都在这。”
被围起来的参观点旁边围了一层层的人，不少人推搡着，叫嚷着，莹莹和他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莹莹和他穿过一对儿拍照的情侣，向旁边转了转，绕开了层层围着的人群。
他忽然牵起莹莹的手，停在了一栋古建筑旁：“感觉好像来过这里。”
“这是即视现象。”莹莹解释到，“很正常。”
“不，是和你来过这里。”他接着说到，“好像我们一起来旅行过一样。”
“倘使我们都来过，那我们也算故地重游了。”莹莹笑到。空气中的凉气一遍遍的撩着人的脸颊，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有些事也不用解释。
“故地人有点多啊。”他打趣道。
转过拥挤的人群，经过一座石桥便会到达几处古人的故居，那里人相对少一些。透过紧闭的门窗，隐约能看清里面摆设了几尊蜡像，用警戒线围起来。莹莹有些倦了，她不适合旅游，或者说不适合参观这种名胜古迹，不知怎么回事，对这种人造的情怀就是迷恋不起来。外加上离开了泉水边，空气变得有些热起来，莹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拥挤的人群让空气都变得弥足珍贵，倘使你不隔一会儿大口的呼吸一下的话，总会有种临近窒息的缺氧感。
“我们回去吧。”莹莹问道。
他转过头，望着莹莹的脸，眉头一下簇在一起：“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莹莹摆了摆手，没说话。他匆忙拉起莹莹就向景区外走，到达宾馆的时候时间刚刚过了十二点。
莹莹躺在床上有些困意，连续几个月的忙碌加上今天的奔波让莹莹有些扛不住，脑袋一沉便睡过去了。
恍惚中，莹莹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栋古建筑旁，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天空有些泛蓝，使他的衬衫稍稍有些变色。太阳不算热，抬眼望去，天空格外的清晰。
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花，说不上是花的品种，老远地盯着莹莹痴痴地笑，莹莹有些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他拿起手里的花，远远地向莹莹伸来。
古建筑美极了，藤蔓盘满了外墙，墨绿色的青苔往外渗着水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整个环境都被这温柔的光芒包揽着，使人望去竟是茫茫的一片，即便屋顶褐色的瓦片也朦朦胧胧的给人一种看不清的感觉。莹莹记得这里，中午时候，他拉着自己的手说“感觉好像来过这里。”
莹莹接过他手里的花，他没说话，只是笑。阳光笼罩在他身子的周围，竟使人有些看不清。
四周无人，天地之间静极了，连飞过的鸟儿都隐去了声音。他指着身后的建筑说：“倘使我们都来过这里，也请让我们像第一次来到一样，第一次看到这空中的鸟儿，第一次踩过台阶上遍布的青苔，第一次见到阳光下的你，请让我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喜欢着你，以我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喜欢着你。把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声问候当做第一次和你接吻时候的样子，把每天晚上回家时打开的灯当做你留给我的惊喜。重复不可怕，可怕的是适应重复，甚至察觉不到重复，就让我这样，这样永远的当做第一次喜欢你的样子喜欢着你。”
“好矫情啊！”莹莹回到，“只是可惜了这趟旅行，筹划了那么久，我身体却撑不住了。”
莹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窗外天已经变黑，屋里亮着灯。他坐在桌边，用手垫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盯着热水壶烧水，他身旁的台灯不算亮，黄的有些发暖的灯光洒下一圈淡淡的光，包裹在他的外围，使他看上去有些发亮。
莹莹轻轻唤他，他转过身，立马拿起杯子去倒水。他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走来，莹莹起身靠在床头，伸手接过杯子，杯子子里泡着红枣还有些方糖。他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凳子有些矮，使他有些别扭。
莹莹看着他的头顶，头发黑的发亮，她有种想伸手触摸一下的冲动。她探出手摸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下，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他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莹莹甚至能感觉出他的身体因为激动什么的而有些发抖。不管什么时候，他仿佛永远停留在第一次恋爱的样子，这可能是莹莹最喜欢他的地方。
“我们...结婚吧。”他突然说到。
手中的杯子轻轻地一抖，里面的红枣差点洒出。莹莹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股发甜的暖热顺着食管径直往下，直达胃部。
莹莹放下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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